立冬,万物收藏。
九门功课,藏青唯有上历史课最为专心,教材端端正正摊开,手里的笔写写画画,时而抬头看讲台,时而低头看课本。仿佛世间万物都为虚无,唯有课堂历史乃是上品。
连顾先生都被感动到了,他吩咐完“剩下十五分钟自修”,就朝这边走来,步子极轻,应该是怕打扰到同学们看书。
藏青埋头温书,笔却没有停下,直到顾先生突然出手,从她的历史书里抽出一张画纸。
教室极静,偶而有翻书声。
我不敢看画的什么,余光瞟向藏青,她手中的铅笔转得飞快,人却淡定得不得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身后,顾先生伸手把那张纸倒扣在藏青的课桌上,刻意小声提醒:“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做与历史无关的事。”没有惊动其他同学,快步离开。
顾先生其人,三分貌七分才。当然,藏青认为恰恰相反。即使讲到元谋人使用粗陋的石器在原始森林里捕食野兽,给人感觉也是清风朗月。
下课之后,藏青嘀咕了句:“我做的可是与历史有关的事。”
我试着问:“那么,你是给元谋人画像?”
“真看不出来吗?我可用了十四年的画功。”藏青把画递给我看。
“不像。”我摇摇头。
“你也觉得不像?”藏青急着凑过来问。
我对比了历史书上的元谋人头像:“你画的更接近于现代人。”
然后,我只听到“嗖”地一声,画纸已经回到了藏青的手中。“给你们这些不懂……的人看,真是暴殄天物。”
好吧,我确实看不懂。
“顾先生,有什么特别的?”以至于他的课你如此认真对待。
藏青想了想,说:“赏心悦目。”
我把头伸向窗外,确认天上没下红雨:“刚才他的语气里有批评的意思吧。”
“有吗?误会而已。不过,随便他啦,他帅他有理。”藏青摊手,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欸,原来这也可以:“这次期中考试,历史也没问题?”
“完全……不OK。”藏青故作愁状:“不是他监考还好,如果是他,得零分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