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最后的那一句话,想叫人不多想都难啊。
从赤练山庄的正厅出来后,因为周义需要亲迎其他正派名门的侠者,不能一直作陪,所以周义吩咐李威先请他们四人入内院歇息。
展悠然与赛华扁入了内院,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闭目浅休。至于白泽远与慕容华则在庄内园中行着,既是看看景,也是看看人。
这是白泽远打小就养成的习惯,以前在原本的世界里凡是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他第一时间就是留神四周,观察周遭的一切细微。以前那个平和的世道他尚且就是这样的性子,更何况如今到了这处处都可能暗藏杀机的地儿。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得先弄清这儿的地势,将道路布景尽量刻记入心,这是白泽远的习惯。入了内院没有马上回房,而是第一时间审起四周,这是白泽远的一个习惯,他也是遵照着自己的习惯来的。
只是习惯之事,本是他一人的事,却不知慕容华为何还跟在边上。
一面行游于赤练山庄的庭院中,处处辨分着景与路,顺便偶着遇上一二名刚到的江湖侠者,心里猜思赤练山庄此次究竟打着怎样的盘思。心内诸思,心神也全在所猜的事情上,这一路两人倒也相伴无声。
一路无声,开头倒也还静得下,只是时间久了,免不得会叫有心之人觉着尴尬。陪行片许,心里不知积了多少想问的话,在与白泽远行入石亭后,慕容华像是无意的开口说道:“白兄与展盟主赛神医倒也是有缘呢,居然在半道上遇见了。”
这话刚落,白泽远应道:“我们三人不是有缘半道遇的,而是一开始就结伴前来。”
愣了一下,慕容华道:“白兄一开始便与他二人结伴?”
点了头,白泽远道:“先前京都里不是同你说过,迟迟劫了虚缈山庄的东西。虚缈山庄的缥缈夫人虽不是个喜欢江湖争夺的,却也绝不是个可以招惹的主,迟迟劫了她的东西,白某自得带了她亲自送还虚缈山庄。当时展盟主和赛神医正巧也在庄内作客,闲聊之下得知他二人也收到赤练山庄的君子帖,我等便结伴一道来了。”
在虚缈山庄相遇,三人接下来的目标又是一致,结伴而行很是正常。
听得白泽远这话,慕容华心里多少舒坦些,心中一舒人也展了笑,慕容华道:“原是如此,看来这人世间是真逃不出一个缘字了。当年拜在家师门下时,还未学成便常听家师提及展盟主,赞展盟主乃当今武林的豪侠,说其是江湖近百年来最担得起武林盟主这一职的侠者。那时心中便已满是倾慕,想着何时有机会能见上一见,没想着今儿倒是有缘了。对了白兄,我记着展盟主的师傅与紫台仙人可是旧交啊,白兄你与展盟主怕是相识许久吧。”
这话问着正常,不知为何白泽远老觉着听上去有些怪。稍是蹙了眉,白泽远说道:“不记得了。”
他的失忆还没好呢,过往的事哪能知道什么?
也是这话落后,慕容华忙是说道:“这回虚缈山庄遇上展盟主,白兄也什么都记不起来。”
点了头,白泽远道:“可能没什么特别吧,所以记不起来也很正常。”
对于展悠然,初见的时候白泽远可没半分他乡遇旧知的喜感,反而觉着那个男人不能招惹。若是不想惹来麻烦,就得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这种感觉一直盘萦心中,以至于对于那江湖人中各个称赞的展盟主,白泽远总时有时无的防着。
失忆之人,最要紧的就是寻找能作为刺激点的特别之处,展悠然对于白泽远来说并非特别之人,勾不起他任何的记忆也很正常。
提及展悠然,白泽远仍是一贯的寡平,也是见着白泽远这幅反应,慕容华笑着说道:“看来白兄你这记忆,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无所谓的移了眸,穿过石亭越过湖面看向湖岸对头,白泽远道:“恢复不了,那就重新再记,反正边上都是那些人,没差。”
对于过去的那些,他可没兴趣记起,倒是慕容华,听了白泽远这话明显默了声息。安静敛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稍稍的静了片许后,白泽远问道:“慕容,你说赤练山庄这次广邀天下豪杰,到底想做什么?”
赤练山庄的君子帖,白泽远老早就动了疑,方才正厅上赛华扁所询以及周义的回答,更是坚定了他一开始的猜思。
这次的广发豪杰的君子帖,明上说是为君无命贺寿,不过现在看来,这贺寿是虚,只怕其他才是真的。
赤练山庄君无命的心思,可是个有趣的心思,听得白泽远这出口的询,方才还是思愣心中之事的慕容华忙是回了神,应道:“这件事,不好说。周义不肯明说,又没什么奇怪之处能让你我推猜的,想要知道赤练山庄这次广邀天下豪杰为了何事。依我看,难。不过也要我来说这次赤练山庄所邀的皆是江湖上说得出名号的侠者,便是他们真在盘算着什么,也未必会是坏事。”
赤练山庄并非一般无名小派,而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三大庄之一。君无命虽然是个武痴,却也是个狭义之人。
所以此次广发的君子帖,便是赤练山庄真的动了什么旁的心思,怕也不见着会是什么恶事。
对于君无命的为人,显然慕容华的信的,既然慕容华能说出这一番话,白泽远倒也可以暂时安下几分心了。
稍稍思凝着,白泽远轻声说道:“但愿是你说的那般,不会是什么麻烦事才好。不过你刚刚说的也没错,周义不肯说,面上又没什么能叫你们推思的。看来想要知道赤练山庄此次真正目的究竟什么,得等君无命出关了。”
慕容华应道:“除此之外怕也没第二个法子了,横竖离君子帖上所学的日子还剩五日,君庄主也差不多该出关了。”
只要君无命出关,此次君子帖的真正目的也就清了。
如今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顺带观审四方。
既然这一件事难推所以,那么白泽远也就暂且搁在思下,没在说话而是继续视审周遭,就在白泽远留心于庄内每处叫他留神之所时,耳边听得慕容华问道。
“对了白兄,这次怎么没看见离姑娘?”
自从白泽远重伤苏醒后,他的身侧便一直跟着一个离上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的人,却那样凭空的冒了出来,不但与白泽远的关系亲昵,甚至可以称之为暧昧。
离上殇的身份,慕容华不清,自打知道这个姑娘后他便多方暗下叫人探询,可于离上殇的身份却始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