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散发着血腥味的病房,之前那个年轻的黑脸警察便闷声叫住了我。
“你来的正好,这女人的证词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我才明白文仲尼为什么说这帮子警察态度恶劣了。这小子说话简直就像旧社会老财主对待手下的佃工。那份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可恶之极。
“问。”我冷冷地丢了个字给他。
这小子并不在乎我的抵触情绪,他端了张凳子自顾自大马金刀地坐着。
“乐玉婷说之前连着两个晚上她都曾经在夜里说过卫大军杀她的梦话,这事有没有?”
“有。”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答。
他又问:“她还说齐永林祝红夫妻来找他们兄妹买东西的时候,你也在场,她明确拒绝了,而卫大军态度松动,这事有没有?”
“有。”
“老家伙你这什么态度,这可是警察关于命案的问讯!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算怎么回事。”那小子拍着床铺。
他竟然还有脸发作。瞪着他我笑道:“尊老爱幼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基本道理,你这态度还指望我怎么配合你?我91年就参加工作当了警察,在这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从没见过你这样趾高气扬的,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家伙,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家伙。”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我,语气已然软了许多。
“你是哪个分局的?警号多少?分管领导是谁?警校哪年毕业的,是本省的嘛?”
我一脸问了他几个问题,警察的圈子非常非常的小,与我浸淫这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非常多。托几层关系说话怎么也能说到他领导哪里去。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让你师傅和领导知道你是怎么叫老前辈作老家伙的,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跟当事人接触,怎样录口供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不得不说我确实老了,竟然摆起资格,训起人来了。要我跟孙想差不多年纪怕是要跟这人拳脚上分个高低了。
黑脸警察歪着头不服不忿地看着我,这时候与他同来的一个看上去就很圆滑机敏的年轻警察出来打着圆场:“这位老哥,江林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有点冲,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心情不好,就找老百姓出气?人民警察还是不是人民的了?”我不依不饶地说。
“他刚刚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亲人,警察也是人,也有情绪。您说是不是。”那人笑脸极好。
本来我打算就顺着这台阶下了。
谁知那个黑脸小警察拨开挡在身前的同伴,指着我的鼻梁大吼着:“老家伙,你也听到我名字了,这是我警号。你爱告谁告谁去。”
我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刚消了点,又被他拱了上来。用力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你以为自己这样很神气很威风?你想过这是哪儿吗?这是命案现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穿上警服。呸,垃圾!”
火上来了,哪还管得了自己是不是肌无力,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叫嚣而忍下去不是我会做的事。
“你他妈的骂谁垃圾?”那家伙瞪着眼作势要过来打我。
我瞄着床边的板凳,准备随时给他一下狠的。
但是黑脸汉子的同事拦腰抱住了他:“江林你疯了啊?他是个癌症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