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呢,也亏你做得出。”柳叶梅眨巴了几下眼睛,问杨絮儿,“不对呀,你那病不是……不是已经好了吗?”
“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我以前从计生站的宣传资料上看过,说那种病潜伏期很长,就算是好了,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能传染人的。”
“你可真坏!”柳叶梅笑着感慨道,“真想不到,你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娘们儿还挺有心计的。不过,对刘老三那种可恶的人来说,就该那样对付他,一点儿都不过份!”
“可是毕竟他家娘们儿是无辜的,人家又没对咱用啥坏心眼子,这就……就有些不忍心了。”杨絮儿脸上就有了愧疚之色。
“把自家男人调教成那个熊样子,本来就是她的错,让她吃点苦头,也算是给她提个醒了。再说了,你都已经好得差不离了,说不定根本就传染不上,用不着多想了。走,赶紧回家去了。”
杨絮儿没接话,沉着脸想了想,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钱来,笨拙地一张一张数起来。
“杨絮儿,你数钱干嘛?”
杨絮儿顾不上说话,直到把钱点出了一半,分开来,把其中的一份递到了柳叶梅面前,说:“这钱你拿着,我不能独吞了。”
“死B,你拿我当啥人了?你以为我是冲着那几个臭钱才帮你的?”柳叶梅凶巴巴地瞪着杨絮儿嚷道。
“不是,只是这钱本来就不干不净,我自己揣起来,花着也不舒坦,倒不如你帮着我花完省心。”杨絮儿软塌塌地说。
“你尽胡说八道,这钱是你用脸皮子换来的,也是你身体遭罪应得的补偿,别说区区一千块了,就是一万、十万都不值。”见杨絮儿仍把钱亮在自己面前,柳叶梅气恼地推一把,气冲冲喊一嗓子,“赶紧收起来,别在那儿寒碜我!”
虽然巧设计谋把刘老三结结实实整治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又得了一些补偿,但看上去杨絮儿还是满脸阴沉,高兴不起来。柳叶梅就问:“咋还拉着个脸?像是我欠你八大吊似的。”
“没事。”杨絮儿摇摇头,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是咋了。”
“是不是还跟丁有余绷着?”
“看着就恶心,能不绷着嘛。”
“杨絮儿,别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了,过去就过去了,往前看。”
“看啥看,一眼都不想看了,看着就恶心。”
“那你想怎么着?”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真不想跟他过了。”
“你想离婚?”
“不是没有那个想法,天天跟在蛆虫子待在一块儿,恶心死了。”
柳叶梅猛劲在杨絮儿后背上拍了一掌,压低声音奚落道:“你以为自己就是个好东西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就你办的那些脏不拉几的事,哪一件也不比丁有余差,你倒来劲了,自己一身屎,却嫌别人臭。”
“那可不是一回事儿,至少我没花钱,也没惹来一身病吧。”
“性质还不是一个样嘛,我看你是正经日子不想过了。话又说回来,那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爱咋着咋着,我才懒得管呢。不过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如果你杨絮儿不好好过日子,寻三想四的,那咱们之间的姊妹感情也就拉倒了,从此一刀两断,你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柳叶梅说完,扭头离去。
“柳叶梅……柳叶梅……”杨絮儿站在原地喊了两声,眼巴巴看着柳叶梅甩动着两瓣肥硕的屁股,头也不回地拐上了右边的一条小胡同。
其实这时候的心情很乱,乱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真应了那句话了——剪不断,理还乱。
细细梳理一番,虽然根子是在杨絮儿身上,都是她那些破事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但奶奶坟子被扒,以及黄仙姑说得那些貌似实情,却又貌似子虚乌有的事情却也够闹心的,就像一团草,严严实实塞得她的心头,难道真世间真存在着那些阴阳鬼怪的事情?
难道奶奶的魂灵真的是被招走了?
可又是被谁招走的?
又招到哪儿去了呢……
想着想着,柳叶梅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记起,自己昨天去蔡疙瘩家时,竟然没有见到那个“野孩子”,他去哪儿了呢?
蔡疙瘩明明说是要把他放在眼前,好好调养的,还说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咋就突然消失了呢?
还有,黄仙姑恰恰又是在那个时间,神神秘秘地出现在蔡疙瘩的家中,难道……
越往深处想,柳叶梅越觉得这些事情绝非是巧合偶遇,里面或者就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奥秘,也许真的就与奶奶的坟墓神秘被扒、离奇坍陷有关。
柳叶梅把自己的脑袋都想大了,昏昏沉沉的,竟然鬼使神差地调转方向,朝着蔡疙瘩家奔去。
她去了村委,想找蔡富贵跟自己一起去蔡疙瘩家看看,却里里外外不见个人影。
回家一看,也是大门紧锁,就打电话问他去哪儿了。
蔡富贵说:“我进城了。”
柳叶梅问他进城干嘛,他说有事,很重要的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麻痹滴,看来这个狗日的真的是神经了,啥也指望不上他了,憋着一肚子气去了蔡疙瘩家。
见大门紧锁着,她便走向前去,咕咚咕咚猛劲推了两把,边推边扯开嗓子喊着:“在家吗?在家吗?老疙瘩,你在家吗……”
里面安安静静,不见一丝回应。
柳叶梅又俯下身来,把一只眼睛贴到了门缝上,往里瞅着,只见院子里冷冷清清,非但不见人影,就连平日里那几只咕咕觅食的鸡也没了。
人呢?
这个时候能去哪儿了呢?
会不会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使了巧计,盗了奶奶的尸骨,让那个疯疯癫癫的“野孩子”前脚带走了,他后脚又跟着去安置料理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