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儿直楞了半天,才呆着脸说:“柳叶梅,曹木匠家那事儿我不信,听上去就像在编瞎话,就像在讲故事。”
“你为啥不信?”
“那事有些太离谱了,听上去一点都不像真事儿。”
“你说说咋个离谱法?咋个不真法?”
“曹木匠两口子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咱又不是不认识,根本就不像是他们嘴上说的那种恶人啊。”
“哦,那你就把它当成故事,讲给我听听吧,我一听就明白是真是假了,没事,你尽管说。”
“全村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我真的没听人说起过,这几天事情多,心里乱,没工夫到大街上听那一帮子老B嚼舌根子。”
“你都忙啥了?”
“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着呢,这一阵子村里出了那么多怪事,心里也乱得很,没事就呆在家里,不敢随意乱跑了。”
“是啊,我觉得满村子里都有股怪怪的味道,阴森森的,柳叶梅,你说会不会还要出怪事儿?”
柳叶梅叹一口气,说:“我也担心着呢,前些日子黄仙姑阴阴阳阳地说村里要出大事了,谁知道她说的啥事呢,这已经接连出了三条人命,应该算是不少的事了。”
“黄仙姑不是能耐通天嘛,咋就不帮着破解一下呢?”
“她说那都是上天降下来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还说村里人坏事做多了,到了该报应的时候了。”柳叶梅满脸凝重地说。
“这不还是嘛,就像死了的三个,都是手上有人命的。”
“对了,你赶紧跟我说说曹木匠家的那事吧。”
杨絮儿闷着头想了想,然后就给柳叶梅讲起了有关曹木匠夫妻俩先后遭雷劈的故事——
头天,曹木匠跟老婆尤相彩回娘家,走到村南头的水库坝头上时,远远看见了一个碎花包裹。
曹木匠紧赶几步走向前,弯下腰看一眼,竟然是一床碎花小棉被裹起来的襁褓,里面露出了一张紫红的小脸蛋儿。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喊起了他老婆,让她赶紧过来,说是这里有一个小孩。
尤相彩一听是小孩,飞快地跑了上来,蹲下身,手贴在婴儿小巧的鼻子下试了试,对着曹木匠说:“是活的,还有气。”
曹木匠说:“活的咋扔这里?”
尤相彩想了想,说:“肯定是有毛病,难养活,就扔在这儿了。”
曹木匠说:“不可能吧,亲生父母咋会那么狠心,还活着呢,就扔在了路上?”
尤相彩说:“不是心狠,也可能是有先天性的疾病啥的,实在是没办法,才舍弃了的。”
曹木匠说:“那咱抱回去吧。”
尤相彩白了男人一眼,说:“抱回家咋办?”
“养着呗,反正咱就芹芹一个闺女,以后也多个照应。”
尤相彩说:“你傻呀,现在计划生育抓得那么紧,还不得把咱给罚死啊!再说了,就算是她身上没毛病,咱都这把年纪了,也没能耐养活了,才不去找那个累呢。”
曹木匠眼珠一转,说:“这还不好办,咱偷偷卖了他,怎么着也能值个三千五千的吧,还不是白得嘛。”
尤相彩脸上瞬间笑容绽放,说:“可不是咋的,还是你有头脑,回去打听一个缺孩子的主儿,便宜点卖给他们。”
“嗯,行,这这么定了!”
尤相彩喜形于色地冲着一直眯眼沉睡的婴儿说:“你找个小宝贝,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家的财富,走,跟我们回家吧。”说完弯下腰,双手抱了那婴儿,返身就往回赶。
走了没几步,曹木匠就喊住了她,说:“老婆……老婆你先住下来……住下来……”
尤相彩停下脚,问道:“咋了……咋了?”
曹木匠说:“先别急着抱回家,万一小孩身上有缺陷,或者有治不了的大毛病,咱带回家咋办?别说卖了,怕是往外扔都很麻烦,要是碰巧是癞病啥的,传染到咱身上咋办?”
尤相彩点着头说:“是啊,是这个理儿,多亏你想到了,抱回家可就晚了。”
曹木匠说:“走,咱到坝前的避风地儿,敞开来看一看吧。”
尤相彩说:“中……中……看好了没毛病的话,咱再带回家。”
于是,两个人便抱着孩子,急乎乎去了大坝前的溢洪道里。
尤相彩把婴儿放在了一堆软乎乎的烂草上,动手解开了襁褓。刚刚敞开系得牢牢的绑带,翻开小被子的一角,眼前一亮,一个大红的信封露了出来。
曹木匠麻利地伸手抓了起来,拆开封口,打眼往里一瞅,欣喜若狂叫道:“老婆……老婆……是钱,是钱呢!”
尤相彩抬头,喜滋滋地问一声:“多少钱?”
曹木匠把里面的一沓钱抽了出来,颤巍巍点数了一遍,对着老婆惊呼起来:“两千呢!两千呢!整整两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