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田家村的上空还能听到陈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老头子,你再去看看吧,听他婶子这哭声别再出了什么事。”漆黑的房屋中,老太太推了推自家老头。田老七叹了口气,摸黑披上衣服爬了起来往村东头去了。
田家村的人都姓田,往上数,那都是一个祖宗的,同宗同源的。田老七说起来还是田光祖的大伯呢。
按说田光祖死了,他这个做大伯的怎样都该过来帮忙的,只是这些年,田光祖的父亲去世了,陈氏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过活,陈氏又不是个要强的性儿,所以这些年,陈光祖这一脉竟是越过越独了。
离得近了,那哭声就越发的清晰了起来。田老七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乡下人家的规矩,家里有人过世的时候大门是不能关闭的,要一直敞开着,说是已经去世的人会回来看看,关着门它就进不来了。
田老七进了院子,就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堂屋中摆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越发显得影影绰绰,即便是田老七这样见惯了生死的人,心里不由的也有点发毛。
田老七定了定心神这才抬脚穿过前院进了堂屋,一眼就看到了正傻愣愣的跪坐在棺材旁边的沐青。小姑娘今年不过十二岁,因为已经结了婚了,盘梳着妇人的发髻。单薄的身子裹着一袭大大的孝衣,低垂着头,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田老七想了想就没声张,自己悄没声息的在堂屋的门沿子上坐下了。
田老七和老伴一辈子都没个儿女,平日里看到孩子就心疼的紧。何况是这么小的小姑娘就被卖到田家来了。而且陈氏的为人,还有这一家子的情况他都是清楚的。小姑娘以后在这个家里落不到好。想到小姑娘以后的日子,田老七就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老伴儿多关照一下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沐青只是迷迷瞪瞪的,没睡踏实,田老七一抽旱烟袋,闻着烟味她就醒了。看田老七的装扮,沐青就知道这是来帮忙的,所以也没吱声,只是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
田老七大概是听到了沐青的动静,转过头来问了一句:“娃儿,继祖咋还没回来啊?”田老七问的继祖是死者田光祖的弟弟,在镇子上读书,平时一个月回来一次。
沐青自己今天刚过来,对于这一家子的情况还处在蒙圈的状态,听田老七这样问就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田老七很快就想起了沐青的身份,适时地闭上了嘴巴,也不说话了,就吧嗒吧嗒的抽着自己的烟袋。
他不说话,沐青自然也不说话,除了偏房里陈氏的哭声之外,堂屋里倒是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陈氏是不是听到了田老七刚刚的说话声就从偏房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