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朝会无外乎是整理家国。
沈妙言重新把国号改为大魏,又将都城大梁改为燕京,朝中官职等沿从功绩一一分配,当初背叛魏成阳的那几名官员,则尽皆下到天牢,秋后处斩。
直到暮色四合,这场朝会才堪堪接近尾声。
沈妙言正要宣布退朝,川西厉家的厉修然忽然笑吟吟站出来,拢着宽袖拱了拱手,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瓣儿,“女帝大人,臣有事起奏!”
沈妙言一看见他就头疼,这厮待在她营中的这些天,每日里都要殷勤叮嘱她,登基后广纳后宫之事,比那后宫里最碎嘴的嬷嬷还要啰嗦烦人。
于是她只当做没听见,起身就要走。
“女帝大人,微臣有要事启奏!”厉修然笑眯眯抬高音量,“是关于我川西的要紧事。”
沈妙言只得无奈驻足,退回到皇位上,慢条斯理地卷着帝冕前垂落的旒珠玩儿,“爱卿但说无妨。”
侍立在侧后方的韩叙之望见她的小动作,掩唇轻轻咳嗽了声。
沈妙言挑了挑眉,放下乱摸的手,正襟危坐,一派女帝架势。
厉修然走到大殿中央,噙着春风般的暖笑,慢条斯理道:“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微臣已是二十四岁的年纪,膝下理应有几个孩子了,只可惜因着数年前的一桩奇事,所以至今无妻无子。”
沈妙言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托着雪腮,明知这厮又在把话题往那方面引,却碍于川西的面子而不得不配合他,皮笑肉不笑道:“哦?不知是哪桩奇事?”
“数年前,曾有一游方高僧到厉府上,亲自为我卜了一卦,言明我将来姻缘必定大富大贵,所娶之人,必然是龙子凤孙。直到今日,微臣才明白那卦的真正含义。”厉修然笑得意味深长,郑重朝沈妙言拜下,“陛下,微臣已然做好入后宫为男妃的准备了。”
满殿文武,俱都鸦雀无声。
一些老臣目光复杂地望向厉修然,暗道厉家那老货当真是老谋深算,竟然打算把亲孙儿献给女帝陛下做男宠。
原本他们还打算回家后搜罗些貌美少年献上,可如今那厉家老货都把亲孙儿献上了,他们哪里还有脸皮去献普通少年,必得从家族中精挑细选那有身份有才华的,方能表达他们对女帝陛下最真诚的敬意。
沈妙言头疼得厉害,指尖在太阳穴处打着旋儿,半阖着眼帘,淡淡道:“如今朝中百废待兴,这种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厉修然还要说话,沈妙言已经起身,大步往殿后而去。
她疾步来到后殿,在大椅上歪坐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的天,那厉修然当真是没完没了!”
韩叙之见她坐没坐相,垂在额前的旒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觉皱眉:“陛下,您如今乃是九五之尊,如此坐姿,叫外人看见了,定要笑话。还有这旒珠,无论疾走还是如何,都是不许发出声响的。”
“哦?”沈妙言抬眸望向那十二串旒珠,干脆一把将帝冕摘了,随手扔到案几上,“这样便就可以了吧?”
韩叙之默默不语,好吧,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拂衣走过来,小心翼翼把帝冕盛进锦匣。
沈妙言吃了块儿玫瑰牛乳酥,猫儿般慵懒地舔了舔手指,随口道:“我总觉着,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韩叙之,你帮我想想。”
韩叙之如今负责操持她的近身事务,算是除了拂衣她们三个以外,最经常与她接近的人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