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国章的这个表态看似很具关怀,但实质上还是很含糊,他压了压手,又把楚天舒拉到身边,说:“这是指挥部的副指挥长小楚同志,我委托他全权负责拆迁工作,大家的困难和要求,合情合理的,我们一定会尽快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暂时解决不了的,也会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作为拆迁户的代表,老干部李德林站出來问道:“指挥长,这个表态我们很欢迎,但是,请问,有什么具体举措么,”
疲态尽显的申国章听了,转过头來有气无力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一时哪里想得出什么具体举措,就是有什么个人的想法沒有取得申国章的同意也不能随便说啊。
可是,在这种场面下,又不得不说话,他急中生智,大声地说:“不管大家找到什么地方,找到多么高级的领导,最后要跟大家谈事儿的,总还是我们这些具体办事人员,我现在公布我的手机号码,大家要是信得过我,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谈,有些问題可能不太适合在公开场合谈,也可以私下里跟我说,其他的举措,等指挥部班子研究之后,我到东、西大街來当面向大家公布,大家看行不行,”
前面楚天舒已经把道理讲得入情入理了,现在又有一个公布手机号码的诚挚态度,各怀心思的拆迁户们本來各自的诉求不尽相同,闹腾的时间也不短了,看看天色已晚,再闹下去也不会有更大的收获,开始的群情激愤像是逐渐被凉风吹散了一般,一个个看向了牵头的赵秀梅和李德林。
这时,站在楚天舒身旁的申国章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痛苦地扶着脑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楚天舒眼急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一直站在后面的钱坤和闫志勇也上前來,一人搀住申国章的一只胳膊,呼喊道:“申局,老申,你怎么了,”
申国章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竟然毫无回应。
上官紫霞和苏幽雨、小郑以及拆迁办的工作人员走到拆迁户当中,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的喊着,告诉他们指挥长因为替大家操心着急,突然昏迷不醒了,并劝告大家先回去,有什么困难和问題等明天再说。
中国老百姓的心地本质上还是非常善良的,他们自己再苦再难,也沒谁会成心要把政府的官员们往死里逼。
他们还等着盼着这些父母官们为民作主呢。
赵秀梅被鲁向东闹得心烦意乱,看见“天使”女孩之后,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还在上中学的女儿,她开始惦记着孩子回家了沒有,饭是不是吃上了,这么一分心,早就想打退堂鼓了。
而李德林听了申国章和楚天舒的表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在落实了楚天舒公布的手机号码的真实性之后,正打算找个台阶下,现在看申国章昏厥过去了,便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了吧。
拆迁户们吵吵嚷嚷地丢下几句“要是如何如何,便要如何如何”之类的赌气话,在赵秀梅和李德林的带领下,稀稀拉拉地离开了指挥部,往东、西大街去了。
楚天舒让苏幽雨赶紧打120急救电话。
申国章悠悠地醒过來了,他挣扎着站稳了身形,用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班子成员都到我办公室來,我们研究一下措施和对策,”
申国章拒绝了他人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走向了他的办公室,楚天舒等班子成员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指挥部其他工作人员沒有得到通知,也沒敢离开,一个个回了各自的办公室,拆迁办的人围着苏幽雨询问情况,纷纷称赞新來的领导有勇有谋有胆有识,但也对今后的工作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忧。
申国章在办公室椅子上坐了下來,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不养精蓄锐一会儿,就可能支撑不住了一般。
上官紫霞轻轻地走过去,拿起他心爱的陶瓷杯里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边。
申国章连看都沒看一眼,只微微地哼了一声,表示他并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深沉的思考。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默和压抑,班子的其他四个人谁也不敢说话,甚至唯恐弄出点声响來,惊扰了申国章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申国章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他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扫视了几位班子成员一眼,开口说话了。
“同志们,形势紧迫,任务艰巨啊,”申国章的表情十分的严峻,声音也非常的沉重:“伊副市长明确要求,在春节之前必须保证大多数的拆迁户签订拆迁协议,以确保后续工作的顺利推进,”
楚天舒等人飞快地作着记录,申国章却停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