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固的额头上冒出了汗,他心里非常的清楚,点火扣人都是预定好的策略,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楚天舒的手头上会有这样的一个视频,把秘密一下子揭穿了。
这个视频是熊壮偷**摄的,他犹疑再三,还是偷偷发到了楚天舒的手机上。
黄固关了视频,低下头,以掩饰他心底的算计,半响,他抬起头,把手机推到了楚天舒的面前,说:“楚书记,我是个生意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我的终极目标,有些事也是明知不可为又不得不为啊,”
黄固如此直白为自己的卑劣行为开脱,已经大大出乎杜雨菲的意料,可是,楚天舒的回答,更是令她大惊失色。
楚天舒把手机收了起來,无比同情地说:“黄老板,很多的时候,人会被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挟裹着往前走,利益就是其中之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杜雨菲骇然变色:这个楚天舒,怎么还在替黄固开脱呢。
黄固点头道:“楚书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在商言商,一直信奉一个观点,有钱大家一起赚,你开出条件來,只要我做得到,”
楚天舒顿了一顿,缓缓道:“挖掘机还赔不赔,”
“不赔了,”
“受伤的村民呢,”
“治,医药费浮云矿场來认,”
楚天舒说:“黄老板是个痛快人,我非常愿意和你合作,”
黄固歪过头,似笑非笑地说:“楚书记也是个聪明人,”
楚天舒笑道:“我听一位商界的朋友说,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跟他做一笔生意,一个人对利益的态度,会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暴露无遗,嘴里说得天花乱坠都沒用,”
“不错,利字旁边一把刀,在利益面前,谁也沒有必要假装谦谦君子,”听到了楚天舒的答复,黄固恢复了他原有的自信,又开始侃侃而谈:“谁要是经历过沒有钱的滋味,就不会假模假样地装清高,视金钱如粪土,爱不爱财不是区分君子和小人的标准,男人的所谓气质,女人的所谓魅力,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靠金钱财富支撑和装点的,”
楚天舒的双眸射出慑人的犀利清芒,冷然道:“我朋友还说过,如果你搞得别人沒肉吃,别人可能会搞得你汤都沒有喝的,”
“太对了,”黄固拍着巴掌说:“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想把自己变成狼而不是羊,在我看來,人类所谓的文明史,不过是吃肉喝汤的历史,区别在于,你是那个吃喝的货,还是那个被吃被喝的货,”
两个男人的高谈阔论,杜雨菲听得似懂非懂,她甚至不知道在这个“谈条件”的时候,她是应该起身回避还是应该继续坐在座位上扮演一个听众。
“黄老板,我们在理解上可能出现了偏差,”楚天舒说:“做生意,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把蛋糕做大,而不是一上來就考虑谁來吃肉谁來喝汤,”
黄固一愣,忙问道:“那楚书记的意思是,”
“黄老板,我跟你谈的合作,能不能实现人人有肉吃,人人有汤喝,”楚天舒紧盯着黄固,不紧不慢地说:“例如,山坳村的村民和浮云矿场的矿工,而不是你和我,”
“啊,”黄固微微怔了一下,仰头暴发出一阵大笑:“哈哈,楚书记是人民公仆,百姓青天,胸怀天下,普济众生,黄某自愧不如,”
这时,黄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瞟了一眼,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直接按了免提键。
电话里传來一个清晰的声音:“黄总,宏达公司的谢老板亲自将欠款和利息送來了,他想见您一面,表达一下歉意,”
“刘总,我这边有客人,麻烦你替我接待一下,”黄固接着说:“请你转告谢老板,欠款我们收下,利息就免了,宏达公司讲信誉,浮云矿场也不能不讲交情,”
“好的,我一定将黄总的美意转达到位,”
黄固沒有说话,只看了楚天舒和杜雨菲一眼,按了挂断键,轻描淡写地说:“呵呵,一笔欠款,宏达公司前段时间资金紧张,谢老板答应缓几个月连本带利一起付,大家都不容易,我吃肉,得让人家有汤喝,要不,以后谁还跟我合作,”
应该说,这不会是预先排演好的一出戏,因为电话中的刘总对黄固的决定一点儿也沒有感到惊讶。
如此说來,浮云矿场对待生意伙伴的态度是友善的,也是宽容的,同时也说明,黄固这个人有其邪乎的一面,但也有其正直和讲义气的一面。
续上茶,双方正要说话,黄固的手机又急促地跳了起來。
“抱歉,抱歉,”黄固看了一眼來电显示,眉头皱了起來,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免提键。
“老板,”电话里传來一个兴奋而又刺耳的声音,“卷款逃跑的包工头抓住了,这老小子就躲在后山的树林里,”
这声音楚天舒和杜雨菲都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來这个人会是谁,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