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吃了药过会就不疼了,她也一直就以为自己是胆结石了,就没往心上去,加上那时候每天都忙呀,忙着生计,哪有空去生病,疼了就吃药,还疼就忍着,也就过去了。
想着以前疼的汗直流还是要去打几份工,回到家里沈孙氏什么都不做,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鼻尖一酸,眼圈都红了。
大概是他在身边吧,所以显得特别矫情。
沈旭尧的大掌落在她的眉眼上,摸到了一点湿润。
她大概是想到了以前很苦的日子了。
“妮妮,你是恨我的吧。”沈旭尧的手从她眉眼滑落下来,最后停在了她被被子盖住的腿上,他垂着头,沈娅妮看不到他的表情,可那声音却颓丧的不得了。
在沈娅妮的印象里,沈旭尧这么颓丧还是辍学那年,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几夜没出来,最后还是她喊了他发小把窗户翘了,她翻了进去,看到他就窝在床尾,呆呆的看着前头。
她走过去蹲他旁边,想到沈旭尧关自己之前冲沈孙氏发的那通脾气简直跟天雷一样又害怕,可又心疼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第一次他的手是冰的,不是温热的。
他收了点魂回来,转过头看着黑暗中沈娅妮亮晶晶的眼眸,突然一下子把她扯到怀中,他说,妮妮,我没有学上了,我没有未来了。
我只有你了。
那时候,只有上学才能走出这那山湾湾里,只有上学,才能摆脱贫困,才能展翅高飞。
而他沈旭尧的翅膀,却恰恰被穷字折断了。
那时候沈旭尧的声音,很寂寞,是她都走不进去的寂寞。
“我是恨你的。”恨这个字,她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几万遍。
沈旭尧无力的撑着额头,他也想过,他就这么走了,沈娅妮该是恨死他了,他甚至想他遵守五年之约回去了,她根本就不会再理他的,可当她真说出来,他还是心痛。
都说沈旭尧的心是石头做的,可谁知道他这块石头在沈娅妮面前不过是纸做的。
“每一次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招招和小伦都跟着我吃一顿饿一顿的时候,我最恨你,当初你要带我一起走就算了,哪怕跟着你死在下山的路上我也是情愿的,可是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我不会做饭,不会下地,还要带两个孩子,照顾妈,好多次我都熬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说要走的沈旭尧是心狠的,但是谁又知道呢,那时候村里正直年轻的男人走出大山去外面闯荡的何止沈旭尧一个,他已经走的算晚的了,就是舍不得她,她都知道。
那些男人出去打工几年不回来的女人,不也和她一样操持着整个家,可她不行,她是被沈旭尧宠大的,她什么都不会呀。
那时候和沈旭尧约着走的几个发小都等不及提前走了,沈旭尧在家里恨不得把田里五年的活都做了,又恨不得做五年的饭留在家里,这样沈娅妮就什么都不要动了。
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他想着大山外面的世界给他未来带来的改变他就蠢蠢欲动,他要去赚钱,他要沈娅妮有花不完的钱,所以他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