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从善如流地单膝跪地,清声道:“女婿上官陌接旨。”
苏远之又道:“浅浅你也跪下。”
苏浅正腹诽着上官陌何曾对谁言听计从过,对这个老丈人,真可谓是破天荒了。听她皇爹一声招呼,忙打住思绪跪了下去,身体太笨重,还赖上官陌扶了一扶。
苏远之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昔年浅浅曾对我念过几句诗,我尚记得。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爱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命,媚于庶人。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就取这首诗中的凤凰于飞之意,你二人,苏浅尊号为帝凰,上官陌尊号为帝凤,共领国事,朕今日起,就将苏国玉玺并江山社稷交予你二人手上,望你二人不负朕望,将苏国带入一个繁华盛世,让苏国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这是朕在皇帝位上的最后一道圣旨,你们接旨吧。”
苏浅眼看着已无拒绝的可能,再看看她皇娘那一副病病殃殃的模样,心里一疼,狠狠心,道:“苏浅接旨。”
上官陌看她一眼,嘴角轻扬,也应了一句:“上官陌接旨。”
内侍言公公奉上玉玺,恭敬地端着在两人面前,却不知给哪个是好。
苏浅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一辈子没个眼力见,没看见帝凰我身怀六甲大腹便便拿不得东西么?先给帝凤拿着!你,以后就跟在太上皇身边服侍太上皇和他老婆去,无召别入我苏国皇宫。”
这个人,她烂老爹用了二十几年,用起来最是顺手,她即便不忿他做出的决定,也还是心疼他,希望有个得力的人服侍他。
言公公一听,那叫一个欢天喜地,能离这位混世魔王远些,他巴望不得。
云台上一众官僚却心里敲小鼓:这个,算不算帝凰上任伊始的第一道懿旨呢?忒荒唐啊。
上官陌含笑收了玉玺,扶着苏浅站起,将她揽在臂弯里,十分体贴地道:“一会儿的仪式很耗费体力,你靠着我些,免得累着。”
苏浅好笑道:“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我腹中的儿子呢?”
上官陌瞟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繁重的仪式将苏浅累了个够呛。她没想到,她皇爹趁热打铁,将祭拜天地先祖并禅位登基仪式一并举行了,让她连后悔的余地也没有。
这一天,苏国上到庙堂之上的君臣下到江湖之远的百姓,无不欢欣,然最乐的,莫过于澈亲王苏澈。风华正茂的少年,尚属贪玩,肩上的大任卸去,还可做个闲散王爷,人生最快意莫过于此。
只不知道以后他的皇姐和皇姐夫会不会让他真的闲了。
晚上回到皇宫,宫人早收拾好了寝殿。苏远之和楚宁下了云台,便不知了去向,是去云游还是隐居,苏浅懒得过问。他二位倒是无事一身轻了,唯叫她和上官陌受累,她心里正愤愤不平。
上官陌将她抱进寝殿,搁在床上,吩咐宫人伺候她洗漱用膳,自己却转身便往外走,苏浅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去有事,倒像在和她生气,她下意识地拉住他衣袂,“你要去哪里?我,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上官陌幽幽瞧她一眼。她这个样子,叫他的心都软得拾不起来。他叹了一声,幽幽道:“云台之上说什么来着?”
苏浅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个样子,果然是在和她生气!这是她今日说错了什么话?她前前后后细思,今日说的话并不多,但有哪一句触了他的霉头?没有吧……她弱弱道:“我,没说什么呀。上官陌,我,我想你。你别走。”她心道,我虽不知错在哪里,但已经如此服软小意儿了,不信你还能硬的下心离开。
果然,上官陌轻轻一叹,在她身边坐下,心虽软下来了,态度却强硬:“再想想,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浅瞧着他冷淡的脸色,心想这样的时候,唯有卖乖可求得眼前人的原谅,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将脸凑到他面前,“我不记得说过什么了。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我也不例外的了。相公,我要是说错了,你别气,告诉我,我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