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况虽危急,苏浅却也不是十分担心。清风和她的爹爹,那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英雄人物。上官屠想要在他们手里讨便宜,除非是用所谓禁术。她赌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用那些骇人的东西。因一旦那些东西出世,他将再不可能握住民心。他做事从来喜欢背地里耍手段,不过就是为的个民心。
算起来,上官屠此人,绝对是个聪明的混蛋。
需令人忧虑的却是上官容韵。那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女人。疯女人会做些什么出来,常人难以预料。
所以还是要尽快地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让上官陌可以抽身去理一理这件事。
想到这里,虚脱得已经要晕死过去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冥国神殿中所习心法沿着周身经脉急速运行起来,浑厚如深海般的内力虽汹涌却不激猛,失去的力量一点一点积聚起来。
床尾一直手覆她腹部的上官陌眉眼间闪过一丝光华。
他从来就知道,那个自出生就被各种毒素各种阴谋算计包围的女子,是不会被任何困难打趴下的。
浑厚的内力一刻钟之内便将禁制突破,腹中一直静谧的一双孩子突然有了动静。
巨大的撕裂般的疼痛也随之而来。苏浅忍不住嘶嚎出声。
一声婴儿的啼哭和她的喊声溶在了一起。她听得真切,那声音彷如仙音般刺穿耳膜,直达心底。
一口气吐出,身子倏然软了下来。
上官陌的声音却将她从如幻的美梦中唤醒:“苏浅,不好意思,是个公主。想要个太子,你还得再加把劲。”
声音里带着溢于言表的欢喜。从来没见他欢喜成这样。
她猛然意识到肚子里还有一个,来不及同他说些什么,忙打紧十二分的精神将松懈下来的气力聚在一起。
这一个一定要是个儿子才好,不然她一番辛苦真是只为他了。
上官陌却是抱着雪团子般的女儿无法释手。一双美眸对上另一双几乎与苏浅一模一样的眸子,再也无法移开。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何曾如此失态过。
苏浅无语地痛呼:“上,上官陌,拜托你,先把我儿子接出来。我疼。”
痛楚再次传来,她疼得抓紧被褥,指甲将床单抓出一道道褶皱。
上官陌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女儿托付于一旁欣喜若狂的稳婆包入襁褓,回到床前,手脚皆是颤抖:“苏浅,你,你坚持住,痛是么?别怕,我在,你坚持住。”
从来泰山崩于前也气定神闲的人,竟也有这样失措的时候,苏浅看得好笑又心疼。但腹中疼痛加剧,浮在嘴角的笑意化作一声痛嘶,痛得床尾的上官陌一张脸白到透明。
屏风外面等待的人边是欣喜,边是焦急。
剧痛中苏浅有一丝疑惑,她模糊听见的声音,好似她老子和老娘的声音。她老子此时不是应该端坐金殿之上替她夫君上官陌议事的么?
是幻听了吧?
一定是的。她老子多少不靠谱的事情都做过,但这攸关新苏存亡的时候,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的。
真是叫人操碎了心。就连躺在床上生孩子也不让她安心地生。
有心要问一问上官陌,撕裂般的剧痛再次传来,她心里的气愤化作力量,交由肚子里的小人儿发泄了出来。
哭声响亮。上官陌欢欣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苏浅,恭喜你,是你所期望的男孩儿。长得,像,唔,你还是自己看吧。”
小小的婴孩开春腻雪般白净,虽然是刚出生,可是眉眼很清晰,和眼前的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他。真好。
她手指动了动,想要抚一抚孩子的眉眼,却虚弱得一丝力气也无,只做出个抽搐的动作。
上官陌将另一个女娃也抱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婴孩的脸上,滑腻的触觉让她心里一阵惊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