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崔府贺寿的,都是崔家的亲朋。大家伙儿彼此之间拐着弯都沾亲带故,有的还是老相识,所以酒席吃到一半,便有人站起来开始到处串桌,找相熟的人敬酒问候。
有人晃悠到院子角落最不起眼的一桌,左右那么一瞅,居然看见寿星公崔老太爷的四子崔瞻也在这桌上,便惊讶道:“呦,四堂哥,你怎么跑这儿吃呢?”
崔瞻闷头闷脑地吃着菜,听见有人跟他说话,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才抬起头挤出一张极为勉强的笑脸:“这不是跟大家敬酒敬到这了,拉着我不让走,非让坐下来呢。”一边说一边还找同桌的人帮他作证:“是不是诸位?”
“是,是!”同桌的一圈儿人有老有少都是点头,在心里却是吐槽连天:“谁拉着你不让走了?明明是你从正厅出来之后,直直地便奔我们这桌来了!还举着个袖子掩着脸,到了桌跟前儿才露了脸,吓得我们还以为带一大家子人来吃席被主家嫌弃了……”
问话的人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啊,来来,堂哥,你到我们那桌去,就在正厅门口附近呢,正好待会儿请你引着我们几个给世伯问安去。”
崔瞻眼中一慌,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在这桌吃便好,不去你们那了……”
那人还要再让,忽然一声“父亲”的喊声传了过来,崔瞻定睛一看,见自己的女儿崔行初正朝这边走过来,便连忙向方才那人告罪:“太不巧了,我女儿过来寻我,必是有要紧的事,我且过去瞧瞧,你们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说完他站起身拔腿便走,走到崔行初身边不等她说话,拉着她袖子就往偏院的方向躲。
“怎么了父亲?”崔行初老老实实地被他拉着走,见四周无人了才开口问道。
崔瞻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还不是你祖父,非给我撵到外面吃饭去,那么多亲朋好友呢,问起缘由来叫我如何跟人家解释?弄得我方才都没好意思抬头。”
崔行初捂嘴大乐:“谁让父亲最后没绷住呢。”
方才献寿礼时,崔瞻带着崔行达、崔行达、崔行初,凭着“三句半”逗得堂上众人哄堂大笑。
耳听阵阵笑声,他头脑一发热,在“撤退”之际,非腆着脸朝崔老太爷邀功请赏道:“父亲,您瞧着儿子表演得如何?可还行吧?”
崔老太爷坐在正座上,眼神飘忽地望向他,一脸便秘地喃喃开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
崔瞻郁闷了,方才他和崔行初三人表演得多好啊,没见那么多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这么想着他不服气地辩解道:“我怎么不着调了?我方才念的那‘三句半’,一、二句和四句可都是押着韵的……”
崔老太爷气笑了,拽下手腕上的珠串往崔瞻身上扔过去:“押韵押韵,我让你押韵,你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我眼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