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雪在夜幕初降的时候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巍峨的皇城一夜之间白了头。长长的宫道上已不见半个人影,灯火阑珊的宫灯点亮着清寥的夜幕。
一声尖叫打破了静谧的夜色,紧接着,推搡声、吵闹声、哭喊声直直飞上层霄,整个椒房宫乱作一团。
宫女太监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吵得魏辛夷耳膜如同炸裂一般的疼痛。
她神思恍惚的跪在布满了积雪的庭院中,皑皑的积雪漫过了她的膝盖,她只身着一件单衣,嘴唇被冻得发紫。
那个说要和她做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男人,站在廊檐下,此刻的眉宇间,盛满了化不开的厌恶。
他身披玄色的大氅,大氅下的臂膀,还拥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真是可笑,该哭的是她不是吗?
文帝的眼光如飞刀一般割在魏辛夷的心上,她低眸轻笑了一声。
“贱妇魏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魏辛夷抬眸平静的看着院中,被搜出来的所谓的证据,红花麝香,于身怀有孕的人而言,皆是虎狼之药。
“那些东西,臣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只是皇上现在深信淑妃,臣妾无论怎么辩解,皇上定然不会相信。”
就在此时,她一向信任的大宫女毓秀,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拖着来到她身边。
毓秀跪在地上,不理会魏辛夷看向她的目光,兀自的磕着头:“求皇上放过容妃娘娘吧。”
她的头重重的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只两三下,就磕出了血。
魏辛夷的心中陡然生出几分荒谬之感,她目光里满含着难以置信,“毓秀你……”
还未待她说完,便听到毓秀不停地为她求情:“容妃娘娘也是太过于在意皇上了,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渴求皇上的垂怜,皇上不知,娘娘有多少回深夜中辗转反侧,流泪到天明,可皇上总也不来,娘娘才一时糊涂。”
文帝气得脖颈间青筋暴起,只听他暴喝一声:“贱人住口!”
事到如今,魏辛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毓秀,早就生了二心。
她垂眸轻笑一声:“毓秀,枉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还想着让我兄长,为你说门好亲事。”
毓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陡然掉落下来。
热泪滴在积雪上,灼出一个个空洞。
毓秀低头擦了擦眼泪,咬着牙道:“娘娘的恩情,毓秀没齿难忘,可毓秀还是悔恨,如果当初能在娘娘糊涂的时候拉娘娘一把,那么淑妃娘娘的皇嗣也就不会死了。”
魏辛夷的一颗心,仿佛被这凛冬渐渐冻住了一般。
她听见淑妃颜如玉满含悲痛的哭腔,不由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文帝见她这样,怒火中烧,抄起一旁太监手里的汤婆子便狠狠朝魏辛夷砸去。
魏辛夷并没有躲闪,被汤婆子砸了个正着,猩红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恍恍惚惚的一头栽倒在地,朦胧间,却听见文帝冷漠的声音传来:“来人,把她弄醒。”
不出片刻,只听“哗啦”一盆冷水泼下,将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遍,湿漉漉的长发和单衣紧裹在身上,寒风一吹,魏辛夷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些忠心护主的好奴才,问什么都说定不是你,倒是你这个大宫女还有点良知!”
文帝的目光如鹰隼般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