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生眸光微怔,沉默良久,终是道:“我对不起你。”
莳七张了张嘴,喉咙间轻轻飘出一声轻笑,仿佛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我不好,不值得你如此上心。”姬平生眸光不敢去看她,扑朔游离,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玉扳指。
莳七舌尖轻探出舔了舔干涸的下唇,笑了:“是,我明白了。”
她扬手,猛地拔下挽着长发的木簪子,三千青丝纷纷扬扬的如瀑一般倾泻下来。
“还你。”她将木簪子放在桌上,言罢转身便走。
她的背影逆着光,叫他看不清晰,却如此决绝与寂寥。
姬平生执起木簪子,手指摩挲着上头的花纹,那是他花了半个月刻好的,如今全都没意义了。
一如他和她之间,再无可能了。
她行至门槛住驻足,回眸道:“萧重华,你可有未了的心愿?”
姬平生微怔,低了低眸,敛去眸底的苦涩,淡淡道:“朕惟愿天下民安物阜,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莳七唇角扬起一丝张扬绚烂的笑意:“好。”
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如一缕风,如一阵烟。
姬平生低着眸苦涩的笑了,他未了的心愿?不就是她吗?
他惟愿她能一世安宁,哪怕她会恨他,可是他的私心就是想让她还在这世上,而非成为深海里的一抔烂泥。
莳七出了宫门,低眸看了看指上的戒指,轻笑一声。
哪怕他伤她至此,她还是愿倾其全力为他了却心愿,算是她还了他了。
至此之后,就像妩姬说的,桥归桥,路归路。
熙宁二年,大旱,万顷良田几近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遍地饿殍,常有易子而食。
熙宁帝萧重华开仓放粮,拨款赈灾。
然只能解一时之需,朝臣纷纷请愿熙宁帝祭祀求雨。
不少前朝乱臣贼子纷纷流言,熙宁帝乃阉人造反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有违天道,故而天降大旱惩戒熙宁帝。
一时间西南、岭南贼子揭竿而起,誓要推翻熙宁帝,反雍复周。
姬平生登上了祭祀台,手执长香。
就在他念完最后一句祭祀词的时候,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天空上阴云密布,四周的树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不多时,天空骤降甘霖。
雨势渐大,祭祀台下的朝臣们喜极而泣,纷纷跪下激动的山呼:“吾皇万岁。”
姬平生笑了,仰着脸看着天空越下越大的雨。
翌日早朝,各地加急递送折子,原来不止京城,整个大雍的土地皆天降甘霖,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彻底解了大旱。
姬平生趁着民心归顺,以雷霆之势,派出军队镇压了各地的叛乱。
天色放晴的那一刻,西边的天际出现了漫天的霞光,云蒸霞蔚,流光溢彩。
他站在城门之上,眺望着整个京城,手轻轻拍着汉白玉的栏杆,心中感慨,想要找人一吐心里的欢喜。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身影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