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羽喷了茶后,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尧说得那么认真,可她听得却很是想笑。
“有那么好笑么?”贺兰尧面无表情,“我说得一本正经,你都当笑话听了?”
“抱歉阿尧,是你语出惊人了。”苏惊羽依旧难掩笑意,“正常的男子,似乎没几个会说出这样的话吧?你可别怪我听了笑,不过我这心中倒是挺感动的。”
他说,若有来世,他还要与她牵手一起走,他甚至不介意与她互换性别?
也许他对性别这个问题当真不是很在意。
“我并不是说笑的。”贺兰尧不紧不慢道,“我知道做女子辛苦,因此,我从不看低女子。”
“这样就很好了。我觉得,应该让那些看低女子的男子们去体验一把做女子的感受。”苏惊羽轻描淡写道,“都是女人生的,还看不起女人,这样的人我素来都很瞧不起。”
贺兰尧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夫人你的彪悍,谁敢瞧不起你呢。”
苏惊羽伸手抚了抚被弹的地方,不满道:“别老弹我额头,容易变笨的。”
贺兰尧低笑一声,不语。
片刻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已经行驶到青镜宫外了。
苏惊羽同贺兰尧下了马车,二人还未走进太后的寝殿,便听到从里面传出太后愉悦的笑声。
“真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愿意常常来看望哀家,哀家自然是高兴。”
“能被太后娘娘所夸赞,是嫔妾的福分。”另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温婉低柔。
殿外的二人听着这道陌生的女音,不禁对视了一眼。
莫非是哪个宫妃讨太后的欢心?
太后一向对皇孙较为疼爱,而对宫妃则冷漠很多,并不算好亲近,能够能到她赏识的宫妃,也算是有些能耐的。
二人进了殿,便看见太后坐在藤椅上,而她的面前站着一名身穿杏色宫装的女子,那女子正背对着殿门外,苏惊羽同贺兰尧自然就看不到她的正脸。
“小十,你们来了。”太后抬眼看见二人进殿,笑道,“来得正好,静嫔还没走,你们过来瞧一瞧她。”
静嫔?
二人自然是没听说过这位嫔妃。
走得近些了,那静嫔回过头来,而这一回头,却让贺兰尧与苏惊羽都微微惊诧。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静嫔太像一个人。
像贤妃。
至少像了七分。
“这两位,想必就是宁王殿下与宁王妃了。”那女子冲二人优雅一笑。
贺兰尧望着她片刻,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太后,“难怪皇祖母让我们来瞧一瞧,这么一瞧,是有点儿像。”
“只是有点儿像么?”太后道,“哀家觉得像极了,这容貌,这仪态……”
“脸是挺像的。”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其他地方可不见得像,母妃是无人能比拟的。”
“你是贤妃所生,自然是觉得她最好,旁人再像也无用,哀家不应该问你的,应该问惊羽。”太后说着,冲苏惊羽笑道,“惊羽你以为呢?”
苏惊羽道:“皇祖母,我以为,不论像或者不像,母妃就是母妃,静嫔就是静嫔,总不能因为相似,咱们就老拿这事儿说,总这么说对静嫔娘娘似乎也不太尊重。”
“多谢宁王妃的善意,我并不介意此事。”静嫔淡淡一笑,道,“贤妃娘娘我自然是听说过,二十年前,是出云国第一美女,她的风采我自然是及不上的,能与她相似,于我而言也是运气,若不是长了一张神似贤妃娘娘的脸,我这小商户的女儿又怎能进宫侍奉陛下呢?家族因此感到荣耀,我是该感谢娴妃娘娘的。”
她这话说得大度,太后也笑了,“果然是个懂事的,哀家没有看错你,不过惊羽说得也对,虽然你与贤妃相似,但总听人说这事对你而言想必也不太公平,只怕有人会在你耳边说三道四的,哀家以后尽量不说了,你先回宫去吧,哀家要与小十他们说说话了。”
静嫔闻言,福了福身道:“嫔妾告退。”
静嫔离开之后,太后有些感慨道:“也不记得多久没见到贤妃了,哀家还真是有点想念她呢。”
“皇祖母,是否因为太过想念母妃,以至于把对母亲的喜欢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孙儿看您对这个静嫔就很是喜欢呢。”
“诶,小十别胡说,贤妃在哀家心中是无人能取代的,皇帝那么多嫔妃,哀家还是最喜欢贤妃的。”太后道,“但是这个静嫔也不错呢,脾气好,性格也挺讨喜的,模样又乖巧,看起来也不逊色德妃呢。”
苏惊羽闻言,当即道:“皇祖母从前对若水的评价可是很高的,这新进宫的静嫔与您才认识多久,您怎知她一定就那么乖巧讨喜呢?”
她与宁若水是好友,自然要帮着她说话。
“你们也知道哀家是很喜欢贤妃的,因此,看到这静嫔与贤妃神似,哀家不禁想对她好点,皇帝想必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对贤妃有恨,但贤妃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不低,你看,与贤妃相似的他都能捡回来封妃。”太后悠悠道,“你们二人看到这静嫔,难道不觉得有些亲切?”
苏惊羽道:“这个,倒是真不觉得……”
贺兰尧的回应更是不客气,“亲切个大头鬼。”
太后闻言,白了他一眼,“小十,怎么能这么说呢?就不能看在她与你母妃相似的面上,说话好听些。”
“不能。”贺兰尧平静道,“生养我的母妃只有一个,其他人哪怕是再相似,甚至一模一样都不顶用,都只是外人罢了,何来亲切之感?更何况,孙儿看这静嫔也不是个简单的。”
“小十何出此言?”太后顿时有些疑惑了,“你与这静嫔才第一次相见,似乎就对她有些意见,这不应该吧?”
“皇祖母,孙儿虽然年轻,但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贺兰尧笑道,“我的母亲,您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纯到有些犯傻,经过多年的岁月,依旧不改本心,或许正是她这份有点傻的纯真与良善让您欣赏,而这个静嫔,不及母亲的一根小指头,她的目光,不纯。”
“不纯?”太后听得有些不明白了,“小十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纯。”贺兰尧道,“我与母妃曾经朝夕相处,我自己的母亲我最了解,她的眼神很澄澈,没有一点儿杂物,那样一尘不染如清泉一样的目光,几个人能有?这个静嫔根本不能与她比拟,目光太过复杂,不纯,或者该说,装纯。皇祖母您见惯了宫闱斗争,怎么就看不出来?”
贺兰尧此话一出,苏惊羽附和道:“不错,母妃的良善是从里到外的,甚至善到了一种愚昧的程度,常常让我气得跳脚,她有时太过于执着她所坚持的‘善’,她由内而外,由骨到皮都给人一种纯白似水的感觉,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而静嫔看起来显得有些平庸,皇祖母,我们并非想故意挑刺,只是担心此女有意跟您套近乎,怕她表里不一,您可别被忽悠了。”
听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太后也有些茫然了,“你们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哀家也是才见到她,不应该这么快下定论的,兴许是看她想贤妃,这才有了好感,日久见人心,还是时间长一点再做定论吧。”
“皇祖母能明白就好了。”贺兰尧道,“以皇祖母的地位,想要跟您套近乎的人可是太多了,兴许这静嫔仗着自己与母妃相似,又知道您喜欢母妃,便自以为能得到您的庇佑也说不定,当然,也有可能是孙儿想多了,只是希望皇祖母不要轻信他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