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尽忠似乎对穆采薇非常感兴趣,穆东如不由来了兴致。
当年林尽忠喜欢采薇的生母李氏,这事儿他也是听说过的,现在他也不是故意要提采薇的,不过是随口带上的,没想到就引起了林尽忠的注意。
他心里有着隐隐的兴奋,觉得自己这个大腿应该没有白抱,忙往前凑了凑,探长脖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林大人,若是能救出贱内和小女,在下一定感激不尽,会帮着大人实现您的心愿的。”
“心愿?”林尽忠那白净的脸上,漾出一抹沉沉的笑,修长细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阴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瘆人,“哦,你说说本督有什么心愿可以实现?”
他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一直紧盯着穆东如,穆东如倒是不知怎么回答了,毕竟这是非常隐秘的事儿,当年他喜欢李氏,但是现在未必就喜欢上穆采薇啊。
这个话他还真不好回答。
慢慢的,他的额头上渗出一些细密的汗珠来,他借着擦拭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张,讪笑着,“大人您位高权重的,还有什么心愿是我这等升斗小民能实现的?是我嘴笨,说错话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揣摩错意思了,可是看林尽忠的神情淡淡的,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那两张泛黄的银票来,放在茶几上,往前推了推。
“林大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孝心,还请您收下。”
林尽忠何许人也?
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满朝的文武百官,宫里的六宫嫔妃,哪一个都有可能用得上他。
那打赏,可不是一丁半点儿的,这二百两银票他哪里会放在眼里?
就算2000两银票现在放在他面前,估计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看都不看那两张银票一眼,只是端起了茶,默默地喝了两口。
穆东如十分难看地坐在那儿,想走又不舍得走,毕竟林尽忠还没有答应救江氏和穆采萍的事情,他若是走了估计再进门就难了。
可是林尽忠端茶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他若是再不走,等人家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就难看了。
迟疑了下,他还是站起身来,后退两步,躬身行礼道,“林大人,贱内和小女的事儿就麻烦您了。”
林尽忠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坐那儿不动。穆东如只好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门,穆东如才发觉自己后背上也出了一层白毛汗,被冷风一吹,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又凉又湿,难受地紧。
他站在林府的大门口,想了好半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一句有没有惹着林尽忠,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只得上了车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夜已深了,穆东如简单洗漱之后,胡乱吃了些东西就上炕睡了。一颗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门房就大惊失色地进来禀报,说是太太和姑娘都回来了。
穆东如大吃一惊,胡乱披了件袍子,蹬上鞋就往外跑,果然在大门口的甬道上就当头遇见正往里走的江氏和穆彩萍。
夫妻父女相见,不过是隔了两日,一家人恍如隔世,抱头大哭起来。
江氏和穆采萍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样子,犹如厉鬼一样,也不知道她们在诏狱这两天遭遇了什么。
穆东如一边拉着自己的妻子,一边拉着自己的女儿,三个人哭着回到屋里。
江氏和穆采萍兀自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满面泪痕,哽咽不停。
穆东如怕这两个人又哭闹起来,忙问道,“是谁把你们放出来的?”
他觉得林尽忠不会这么轻易替他办事的,毕竟那二百两银票搁人家眼里不算什么。
江氏见问,忙擦了一把泪,扯扯穆采萍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哭了,这才扬起脸来对穆东如道,”我也不知道谁把我放出来的。就是一个太监,一大早拿了一张纸,到诏狱里晃了一圈,那些锦衣卫们就乖乖地把我们娘俩放了出来。“
穆东如十分纳闷,陆瑛那么横的一个人,连成王殿下估计都不放在眼里,还有谁能使唤动他?
等等,方才江氏提到了一张纸?
“那是什么纸?”他拧着眉头问江氏。
江氏想想,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张明黄的纸。莫非是圣旨?”她也是又惊又喜,“难道是惊动了皇上?”
她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穆东如却觉得这事儿在情理之中,估摸着还是林尽忠背后使了劲儿。
不然,哪有这般巧?
昨晚上他去求了林尽忠,今儿一早江氏母女就被放出来了?
不然,皇上哪知道江氏母女是什么牌名上的人物儿?
只是林尽忠怎么会帮他?
看样子不是自己那二百两银票起了作用,怕是当时自己的那一番话吧?
难道,林尽忠真的对采薇上了心?
他不敢确定,虽说林尽忠当年喜欢采薇的生母李氏,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李氏变成了一抔黄土,就算有再深的感情,也化为乌有了。
男人历来都不是钟情的东西,何况一个无根的太监?
他不敢确定这事儿,毕竟太过惊世骇俗。
不过江氏的话,让他心里有了数,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们了。
他忙嘱咐江氏和穆采萍,“你们赶紧洗漱,完了跟我去老太太屋里,好叫她老人家放心。”江氏的大丫头菊香已经过来服侍着母女两个洗漱一番,又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急匆匆跟着穆东如,一同去了王老太君屋子里。
王老太君早就接到门房的信儿了,这会子正坐在正房的太师椅里喝茶,等着江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