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福利院,所有人都是双眼红红的,面色憔悴。
好像忽然从哪里飞过来一片乌云,将福利院往日所有的快乐天真都遮挡住了。
聂冉从充满消沉的小屋子里走出来,外面正在下着蒙蒙细雨。她穿着黑色的衣服,骨架纤细,越发显得她瘦的厉害。
她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转身,朝后院走去……
薄景初是一个人来的,他走进屋子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大家都深深沉浸在巨大的悲伤旋涡中。
院长之前在医院里是见过他的,所以认识。
“薄先生。”
“院长,您节哀。”薄景初绅士得体。他做事,也从来只喜欢落到实处。
“院长,我们公司给孩子们成立了一个爱心基金,以后会筹集各方爱心捐款,用来给孩子们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
上周,他就曾派人过来看过,这座福利院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苦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只是每月政府的按时拨款,加上院长自己的工资贴进去,生活都还是拘谨。
所以,他想落到实处的帮助他们,现在,已经付诸行动了。
“谢谢,谢谢您薄先生……”院长感动之余,除了连说感谢,也没什么别的话了。
“聂冉呢?她去哪了?”薄景初从一进门,就发现聂冉不在,一直忍到现在才问。
院长想了想:“那孩子,从小一有心事,就会独自跑到后院荒废的亭子里,现在大概又去那里了。”
“那我过去找她。”
“嗯。”院长点点头,看着薄景初转过拐角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去了。
……
后院的确有座废弃了很久的凉亭,墙面斑驳,屋顶还漏雨。
薄景初找到聂冉的时候,她独自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脊背笔直,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抬脚朝她走过去。
“你说,人死了,会有灵魂吗?”她忽然开口,轻轻喃喃的问,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薄景初。
“还有,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呢?”
“……”薄景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在她的身后。
屋顶的雨滴啪嗒落下,砸在聂冉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她视线下移,落在放在膝盖上的手上,将手握成拳,喃喃:“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没有亲人,只有院长,结了婚以后,想跟安少一好好过日子,生可爱的孩子……
但这一切,好像都已经化为泡沫,飞远了……
幸福总是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冲她招手,然后又转身飘然离去。她现在还能相信什么?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耳边,响起薄景初温柔的声音:“把手给我,我带你一起虐渣渣。”
聂冉抬头,看着他,却是没作声。
“聂冉……”身后传来另外一道声音,安少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边的屋檐下。
他听不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看见薄景初朝她伸出了手。
这一刻,安少一是真的慌了。
他想冲过去,却见这个时候,聂冉抬起了手臂,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薄景初的手掌之中。
安少一顿在原地,再没了往前一步的勇气。
薄景初握着聂冉的手走过来,笑容平淡且疏远:“安总。”
安少一眉宇间充满了隐忍,在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伸手,握住了聂冉的另一只手臂。
“聂冉,我有话要跟你说……”
“……”聂冉低垂着眸子,慢慢挣开手,语气前所未有的平淡:“离婚吧!”
……
夜幕降临,安少一回到家的时候,有些酩酊微醉。
他开了门,停在玄关处换鞋,一低头,目光却倏然看见了放在玄关的一双白色平跟鞋上。
那是聂冉唯一一双价值不菲的鞋,是结婚前为了讨她欢心,他特意送的!
这几年,也一直没见她穿过,今天再见,却一下子戳到了许多往事。
厨房里有轻微的声响,安少一匆匆脱了鞋,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冲进了厨房。
一抹纤瘦的身影正在水池边洗水果,安少一心中一喜,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将她紧紧抱住。
“聂冉,聂冉,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使劲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怀里的人猛地怔了一下,接着,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进耳中:“少一,你喝酒啦?”
在听见这个声音时,安少一也是猛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