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杰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借她和沈易的关系发泄发泄对沈易的积怨而已,苏棠进了电梯,赵昌杰也没追进来,兀自转身走了。
午饭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习惯自己带饭的女同事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埋头吃饭,苏棠就着保温杯里冷热正好的水把药吃下,就像打蔫的茼蒿一样软软地趴在桌上等着药效发挥作用。
那盆玻璃海棠放在台式电脑的显示器旁边,苏棠这样侧头趴着,视线正好和它相对。
苏棠发现,玻璃海棠是种很拼命的花,这一期的花凋谢了,过不多久又会顶出新的花骨朵来,再过不多久,又是红红的一团,阳光强些的时候离近了看,可以发现这些娇柔的花瓣就像是半透明的彩色玻璃。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种的多是吊兰绿萝仙人球一类的吸尘防辐射的绿叶植物,只有她这里是有花的。
有时候沈易用心到了深处,连她也不能一下子全都明白。
苏棠正看着花发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同事吃完饭去茶水间接水,路过苏棠的办公桌,伸手拍拍她的肩,关切地看着她。
“小苏,这是怎么了,病啦?”
苏棠没有午睡的习惯,平时午饭回来之后就抱着一杯黑咖啡直接开始干活了,几个年龄大些的同事都感慨年轻就是力量。
苏棠直起腰来,“周姐,没事儿,我就是到那什么时候了……”
苏棠说着,苦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周姐笑起来,“哦哦……这个啊,再忍几年吧,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结了婚生完孩子一下子就没事儿了。”
苏棠被这句生孩子窘了一下,只能嗯嗯啊啊地点了点头。
周姐笑着打量她,“你要是看不上咱们这儿的小伙子,过几天到集团学习的时候可以留心点儿,那边今年新来的小伙子多,肯定有合得来的。”
“到集团学习?”这几个词一入耳,苏棠就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能放在“小伙子”上了,苏棠有点儿蒙,“我怎么没收到通知呀,什么时候啊?”
“我也不清楚,就听说集团那边把你们这一批新来的几个人的人事档案调走了,好像是要搞什么培训,我听人事部的陈姐说的。”周姐说着,拍拍苏棠的肩膀,“可能还没安排好,过几天就给你们通知啦。”
苏棠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哎,好。”
“你好好歇会儿,我给你接点儿热水吧?”
“不用不用……谢谢周姐。”
周姐一走,苏棠立马抓起手机给陆小满发了一条微信。
——我的人事档案被集团调走了?
陆小满用语音信息回了过来,听话音的含混程度,好像嘴里还堵着块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蛋糕。
——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啊?
苏棠打完字给陆小满回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微信的语音功能了。
——听我们办公室的周姐说的,她说我们几个新来的档案都被集团调走了,好像要搞什么培训。
陆小满又用语音回了过来,声音里没多少好气,好像被刚才的那块蛋糕狠狠地难吃了一下似的。
——你脑子被肚子疼迷糊了啊,搞培训就搞培训,你们的基本资料都有电子档,在内网里动动鼠标就能查出来,闲着没事儿调档案干嘛?
苏棠哭笑不得,她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大概就是这里不对了……
陆小满大概是和人事部门的同事在一起,苏棠打字让她帮忙问问的消息还没编辑完,陆小满的语音信息又发了过来。
——我刚问了一下,你们的档案还真被调走了,集团直接找陈姐弄的,假期加班的时候忙得一锅粥,陈姐提了一嘴,我们都没往心里去。回头我再帮你问问是什么培训吧,我刚来那会儿参加培训的时候也没调过档案,可能是集团的人被那个沈王子吓唬的。
苏棠被陆小满这声“沈王子”逗乐了,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又趴了回去。
一定程度上她是有点感激赵昌杰的,要不是他乐意蹚华正集团的这汪浑水,歪打正着地了解除了陈国辉对沈易的纠缠,她大概会因为这调档案的事儿胡思乱想过整个例假期吧。
苏棠正望着那盆玻璃海棠琢磨着这周末要不要劝外婆跟她一块儿去沈易家吃螃蟹,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沈易发来的短信。
——今天晚上有事吗?
苏棠被这句带着浓浓约会目的的问话撩得心里一动,毫不犹豫地回复。
——没有。
沈易果然发来了一句约会邀请。
——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苏棠又毫不犹豫地回了过去。
——我要吃kfc!!!!!
每到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只要肚子不疼,苏棠就始终沉浸在执着的饿意里,并且对一切油腻的食物有着挥之不去的渴望,但是出于多年医护工作培养出来的惯性,外婆从来不搭理她的这种渴望。
午饭吃的那份牛肉咖喱根本没法满足她,这会儿疼痛渐缓,苏棠疯狂地想啃炸鸡。
苏棠点完了发送才突然想起来,kfc里好像没什么合适沈易吃的东西。
周末也就算了,今天是他的工作日,他吃完饭还得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