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ould lie, could lie, could lie
Everything that drowns me makes me wanna fly.”
我欺骗过,伪装过,失真过;
但置我于低谷者,必将助我崛起。
——一体共和,Counting Stars(翻译取自网易云音乐译者:蛋蛋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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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让路有为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那场灾难的发生恍如隔日,但因为时间已然过去了将近八年,再熟悉的东西也会变得陌生——大概对于数十亿的短命人类来说,记忆这种东西也一样短命。
在华夏最繁华的大都会沪上,江对岸的CBD商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一片狼藉。2025年八月那个不太炎热的夏日,文明共同体中几乎每一个个体都陷入了长达两分钟的睡眠,陷入了同一场不可名状的梦境。
突如其来的昏迷引发了巨大的灾难,航班坠落,交通路线几乎全都撞成了一团,因为失去了人为的操作,从锅炉爆炸、火灾到核电站燃料泄漏,甚至是军事演习中导弹的误操作事故尽数发生。加上后续的灾难,丧生的人数多达九千三百万人。
当时的商区上空黑烟滚滚,偌大的公路上到处都是撞成一堆的车子,街道上的人群扎堆倒下,很难分清谁是活人,谁是死于事故的尸体——而在那场灾难中,路有为和自己的妹妹路幽是少数几个仍然保存着清醒意识的人。
此时他眼前的路幽正站在隔着自己有三四米的位置,在回头看了眼路有为后,她便转身就跑。
这个妹妹有着和自己一样往右边斜的刘海,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披在脸颊两侧。路幽身材娇小,穿着一件黄绿色帽衫和一条深色运动短裤,整个人和高大的路有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身打扮颇有一种违和感,但路有为自己也说不上来违和感到底出在哪里。看到向远处不断坠落的碎石瓦砾奔过去的妹妹,路有为自己也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喂——!!”
没有回答,路幽投给自己的只有刚才那个有些恐惧的眼神。
路有为一路追着这个学校里的短跑冠军向金融中心的方向跑去,巨大的碎石和燃烧着的瓦砾不断地坠落下来,但他显然管不了那么多。依据本能,他一路直追过去——
然而正当他即将追上路幽的时候,一旁的高楼发生了爆炸,落下的钢筋将他整个人劈成好几截之后埋在了街道上。
这时,路幽仍旧没有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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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有为猛然醒来,整个额头上都是冷汗。一旁的全息闹钟上显示着“7:30AM”,窗外的克莱斯勒大厦和纽约绵延的,遍地塔吊的天际线仿佛在提醒自己,刚才的不过是个梦罢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在洗手间里洗漱了一遍,接着穿上自己工作时惯例的西装,走出了房间。
这时,和他一同工作了一年多的黑发半妖少女已经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自己了:
“怎么,今天起得很晚啊。”
“又是噩梦,没什么。”
路有为对着疯狂换着电视频道的半妖说完,便径直朝放着神龛的仓库走去。
这个喜欢穿黑灰色衣装,有着一双火焰般的金色瞳孔的少女名叫冷心仪,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满清遗少。和从军队离开后被调往联合国调停协会的路有为不同,她似乎是直接从外交部过去的。
当然,从此人强大的作战能力上也能看出,她一定也有从军的经历。
来到神龛前,路有为照常点了三炷香,对着神龛上的菩萨和一张遗像作揖三次,接着再点了一根中华烟插在遗像下的香坛里。遗像上是一个有着黑色卷曲短发的青年,此人于五年前因公殉职,是路有为人生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
西装青年完成这个例行的仪式后,便走出来,花十几分钟准备了两碗红油抄手当早餐。
冷心仪虽然能接受川菜的辣味,但对这种重口味的早餐一直颇为不满:
“我说你们川中人天天早上就吃这个?”
“我就是吃这个长大的,咋了?”
“算了没什么……”冷心仪看了眼吃了一半的抄手:“组长你做的东西是好吃,但是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的胃?”
什么都吃的妖怪说这种话还真是大言不惭,路有为心想——天天给你们做饭还要遭抱怨,什么道理?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收拾干净后,两人便戴上名牌和调停协会的蓝色臂章驱车离开了公寓,前往东河边上的联合国大楼。路遇纽约令人绝望的早高峰,短短两公里的路程愣是堵了半个小时。
在停完车走进大楼后,路有为又相继跟一大群熟人打了招呼,这才总算赶到位于37层的调停协会办公室。不出所料,自己小组的另一个同事刚刚从日内瓦出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