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时候,她再忍受不了陆珩的所作所为,心都是软的,她承认那是一种牵绊,等待也好,隐忍也罢,她始终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
可是自从孩子没了,程宥宁就再也没有了坚持的理由,所有曾经陆珩的欺骗,利用,不信任不尊重她的行为和语言,都变成了她心里不可跨越的伤痛。
连他们的孩子都知道不让她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她的忍耐和宽容,最终都变成了浓浓的讽刺。
医生说她需要好好修养,程宥宁变得特别话少,别人都当她是因为流产郁郁寡欢,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到现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闲下来心静的时候,她甚至庆幸这个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她不能带给他幸福,那么她情愿不要生下他。
只是夜深人静,想起曾经那些虚妄的幻想,程宥宁的心还是一阵阵揪着疼,疼到窒息,疼到麻木。
陆珩每天都来,看着她吃饭睡觉,哪怕什么都不干他也会在她旁边坐着,可是他们不说话,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陆珩偶尔会看着她叹口气,偶尔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大部分时间会装睡,闭着眼睛的时候,起码心是安静的。
傍晚时分,陆珩又进来了,程宥宁天天在床上,现在连中午都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盯了天花板半天,一遍遍数上面的纹络,现在反而累了。
陆珩走到她的床侧,低头看着她,程宥宁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就闭上了。
“天天闷着,烦不烦?”陆珩低沉如水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的柔情和无奈。
程宥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感到床侧一沉,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陆珩的手还是那么温厚,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流连:“别睡了,丫头!”
另一只手却突然搭到了她的腰间,程宥宁还是不自觉地挣扎一下。
陆珩已经把她抱了起来,他身上熏染着淡淡的烟草气息,程宥宁难受地动了动身体。
“醒了?”陆珩低头,看着她写满不情愿的眼睛,淡笑道。
她受制于人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摆布,程宥宁瞪着眼睛,伸手推他的胸膛:“放开我!”
“马上。”陆珩紧了下手臂,迈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陆珩一松手,程宥宁身体一轻,坐到了轮椅上,陆珩拿起搭在轮椅上的薄毯给她盖在腿间。
“带你出去散散心。”陆珩说完,已经推着她到了电梯里。
程宥宁已经很久不照镜子了,她从电梯的反光中盯着自己,她的脸瘦了下去,干瘪的厉害,一双眼睛快占了半张脸,目中却无神,因为头部受伤,头发凌乱地挽在脑后,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难看,真的特别难看。
反观她身后的陆先生,还是高大挺拔,面容沉毅冷硬。
程宥宁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陆珩带她到了医院旁边的一个花园,夕阳的余晖洒下来,透出一层薄薄的雾气,五光十彩的,十分漂亮。
拉斯维加斯的夏季很干燥,可越是这种干燥,空气中越明净,甚至在鼻尖都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味道,也很好闻。
树影斑驳,旁边有清泉,水流叮叮咚咚的,花团锦簇,绿荫如画,但程宥宁却始终没有提起一丝精神,她表现的很淡漠,和在医院并无二致。
陆珩推她到一个人工湖边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转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双手搭在她轮椅的椅背上。
“丫头,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你不能总是逃避!”
程宥宁把脸转过去,盯着他深邃的眼眸,过去?逃避?
这些他以前就说过的吧?他和她说,她不能逃避,她要跳过肖越的坎儿,一切都会过去,她也能重新开始。
那个时候她信了,她选择了相信他,可是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
她是放下了对肖越的执念,可最后她还是溃败得一无所有。
程宥宁嘴角扬了一下,又把脸转过去,看着清澈泛着波光的湖面,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
她不会再相信了,不会再相信他了,一切都会过去,这句话说的很对,包括他,包括她对他的爱。
陆珩抬手捏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丫头,你看着我!”
“陆先生,你说的对,我同意。”
她神色平淡,目光无波,微微垂着眉,显得很恭顺的模样。
“丫头!”陆珩微微蹙着眉,声音沉冷,“你是在怪我吗?”她怎么就这么排斥?!
程宥宁掰开陆珩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淡笑道:“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最后一句,她轻轻咬着牙齿,说的有些重。
陆珩的呼吸骤然沉重:“把你置身危险之中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