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钰和李子和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匹快马如同一阵飓风一般贴着地面卷了过来,马鼻喷嗅出粗重的气息,夹杂着马上士兵含糊不清的呐喊声,在这原本宁静的春天的空气里突然一起蔓延了开来,一时原本清新的树木花草气味就被搅得七零八落,乱作一团。
“你们看,原来这儿还有道士呢!”这时只听马上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是跑在最前面的马上一个年轻士兵看到马钰师徒二人后对着后面的大队人马喊的,此时他已经冲到了墓地附近,手持着马鞭跳下马来。那匹马此时就轻快地嘶叫一声,在这原本安静的山谷里激起了悠远的回音。
那士兵三跳两跳地来到了马钰面前,仔细打量着马钰师徒,年轻的脸上有些好奇,又有些发现猎物般的惊喜,他扬了扬马鞭,轻笑道:“漏网之鱼,嗯?”他又一边向后张望着,仿佛立功了等着人奖赏一般的不安分。
此时后面那几匹马都相继驰到了跟前,其中有一位将尉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前来,他看上去有三十七八岁,脸色黝黑,神色看起来颇为庄重严肃,此时他的两道浓眉带着些惊奇扬了起来,看了看马钰二人,又往远处的庵堂望了望,此时庵堂之内却正值讲经完毕,听完经的会众们正纷纷走出庵堂来舒展休息片刻,那将尉看此情景不由又把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到你们这里听经,他们原来都是做什么的?”
“将军,他们都是附近的百姓。”李子和把声音尽量放柔和了回答道,他知道最近官府盘查得紧,和官府的人周旋需要极好的耐性和极柔和的态度,而他非常不想看到师父放低了身段去低眉顺眼地和这些人周旋,所以此时就主动地回答道。
“你们听听,他叫我将军!”那将尉“哧”的一笑,把马鞭向前一指,扭回头去对手下的几个士兵们说道,“这小道士倒是嘴甜得很哪!”他身后的那些士兵,有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也有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此时听了他的话却都极为粗豪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小道士会来事儿,肖头儿,他这么会说话我们总该放过他们吧?”这时士兵里有个中年汉子起哄般地说道。
李子和脸上微微一红,他平时并不是擅长阿谀奉承的人,不过此时人在低檐之下却不得不低头,他知道只有过了巡察这关才能保得住祖庵的这点家底,这点家底太来之不易了;他也知道只有保存下祖庵,才能让周围的百姓有个地方可以听经讲道。为长远计,他个人的那些所谓脸面、尊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如果需要,他甚至愿意为整个庵堂而放弃自己。
“放过他们?”肖头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围着马钰和李子和走了几步,眼睛看向马钰,“你看起来倒是挺有派头的啊,想必你资历应该更老吧?你倒说说看,我应该放过你们吗?”
马钰自从在龙门山建庵起就没少和官家打交道,不过却从来还没见过他们派出军队来,虽说只是七八个人,但是看这些人此时盔甲鲜明,脸上的神情也都是郑重其事,却好像如临敌阵一般,看起来倒不像以前那样好打交道的。想到此他不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在此一贯奉公守法,如果将军能够高抬贵手我马钰自然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