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吧?”
一起工作的大婶一早就一边除草一边问,桑小笙的身体几乎难以察觉地抖了一下,随即就若无其事的说:“嗯,没什么事。”然后埋头清理杂草不敢再搭话。
农场的人都习惯了她的“不合群”,也不怎么在意她的反应,已经自顾地跟旁边的人聊起来,“你说不然我们也从流民巷走?这每次交的过路费也真是让人心疼。”
“快别了,一次两次的没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到时候真被劫了,半个月的粮没了不说搞不好性命也丢了呢,还是安全点好!”
“就是,小桑你也别心疼那点粮食,发粮食的日子还是跟我们一起从大路走的好!”
桑小笙含糊地应了两声,但她并不是心疼过路费的粮食,而是不想跟任何人走得太近。
她只能极力减少跟别人相处的时间,也才能减少突然变形时被人发现的机会。
——她是个怪物啊,藏在这个基地普通人中的一个怪物。一旦被人发现了,她也会像那些丧尸和怪物一样被处理掉的。
所以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亲近任何人,十年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的谨小慎微生活至今。
工作结束之后她依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走,一个人远远地绕开了昨天那条巷子。
反正没有人看到,而这种地方死一个人就跟末世前死掉一只野猫野狗一样。唯一让人担心的是那个男人的死状太过可怖,万一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调查起来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这十年来她不是一次都没引起过注意,但好在至今为止巡查队的人都没有去关注流民巷里的人命,所以还没有人把这些死状可怖的人命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几日,桑小笙以为这一次也像之前一样风声过去就没事了,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在约莫尸体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不会有人再去在意末世里这一条渺小的人命之后她就没有再绕远路,不管怎么说在流民巷这样的地方逗留的时间还是越短越好。
然而她没有想到会再次被人拦下来,那几个人似乎早已经清好道路,四周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中间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冷呵呵地笑着说:“你可算出现了吭?大伙差点以为你也人间蒸发了。”
桑小笙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来堵她,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他们跟上次那个人不是一伙的,能蒙混过去的话……
身后很快有人挡住了去路,三角眼男人没有给她蒙混的机会,逼近几步说:“你就是在农场干活的那个吧?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我们老大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桑小笙耳朵里瞬间嗡嗡作响,那个男人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有同伙,只觉得没被人看到就好了。可现在这些人知道了那男人死之前就是来堵她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该怎么办?
——灭口?可她眼前和身后有六七个人,就算这里被清了场周围也都是有人居住的窝棚,暗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看见她是怎么杀人的。
她小心翼翼的度过了十年,这一次终究还是躲不过了吗?
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三角眼男人已经走上前来,掀掉了她头上的斗篷,对于没有看到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而是一个无措的年轻女孩表示很满意。
“你不用怕,那种人撇下兄弟自己跑来吃独食已经没资格当老大,我们也不会因为他死了就为难你。你就老实的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就乖乖听我们的话,让你拿粮食你就拿粮食来,我保证没人会伤害你。”
三角眼的手向她伸过来要抓住她,桑小笙的身体微微颤抖,几乎已经感觉到那快要破体而出的本能,它在响应着桑小笙的惊慌,涌动着想要清除掉所有的威胁。
但是不可以在这里,她不能把自己那丑陋的怪物形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只手只差一点就要碰到她,可是三角眼却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收回手去。桑小笙几乎被这叫声吓住,以为自己终于还是没能压抑得住出了手,然而定睛一看却见三角眼的手上插了一把小刀,刀锋短而锋利,已经刺透手掌。
“谁!?谁特么的暗算老子!?”
三角眼捂着受伤的手飞快地往刀子飞来的方向寻找,目光刚一落过去就迎上一道冷嘲的视线,看见一间板房顶上单腿蜷坐着一个灰发灰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