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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铺成的廊下,几位小厮低着头端着东西疾步快行,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饶过青瓦堆砌而成的浮窗,后面的院子才豁然开朗,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头,几个金钗玉环的郎君端然而立,看见来人,为首的一个二十出头的郎君连声说道:“快拿进去吧。”
几个小厮低头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的错乱,纷纷走进里头的屋子,但站在外头的几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倒是更加紧张起来,凡是男人生孩子,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的,怎么这会儿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
没让他们焦灼很久,只见一个长相整齐,头上也别着金钗的体面老爹走了出来,行了礼才说道:“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太太这才刚刚有动静,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太太怕三位太太久等,让奴才出来说一声,让太太们回去歇着便是。”
大太太脸上露出笑容来,对着这位老爹倒是显得十分亲切的模样,笑着说道:“父亲发动了,我们晚辈哪有歇着的心思,何老爹快进去,没得还让父亲为我们操心的。”
何老爹显然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出来传了话,这几位太太也是不会也不敢回去歇着的,虽说是太太体贴晚辈,但这种时候,断然没有做父亲的在里头受罪,他们倒是回去舒服的道理。所以听见大太太这般说,何老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满口称赞大太太为人孝顺。
旁边站着的两位郎君,二太太倒是也罢了,开口问了几句里头的情况,脸上只看得到担忧的神色,但旁边的三太太便差了一筹,眼中的嫉妒怎么都掩饰不住。何老爹也看在眼中,并不多说什么,行色匆匆的走了进去。
大太太扫了一眼旁边的妹夫,拿着绢帕掩了掩嘴角,也是没有多说什么,今日这样的时候,别管谁闹出什么来,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说起来,三位太太倒是真心为了里头的公公冯氏担心,毕竟他们几人进门以来,冯氏对他们多有照顾,这样的好公公世间都是少有的。
再有一个,虽然如今老侯爷还在,但谁不知道,太太才是永宁侯府的定海神针,不说他们几个喜不喜欢这个即将出生的妹妹或者弟弟,但至少都不是盼着冯氏早死好当家的。
说起来,永宁候当家主夫,已经年过四十的冯氏怀孕生子,在整个京城都是一件奇闻,虽说自古以来老蚌怀珠的有,但在勋贵世家里头,别说四十,就是三十岁也已经少了。再说冯氏已经养育了两女一儿,如今都已经子孙满堂了,这个孩子跟嫡长女相差了二十多岁,如今永宁候的嫡长孙女都已经六岁了。
何老爹走进屋子,只见床上的冯氏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还好,在小厮的服侍下慢慢喝完了一整碗的人参鸡汤,这才微微放心下来,虽然大夫都说冯氏这一胎养的极好,但冯氏的年纪毕竟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谁心里头都没准。
见冯氏喝完了鸡汤,徐老爹亲自给他擦了擦嘴角,见他满头都是冷汗,有些心疼的说道:“太太,您要是疼的话就叫出来。”
冯氏倒是笑了笑,他可是已经生过三次的人了,自然知道一开始叫的惊天动地都没用,现在宫口都还没开呢。
一开始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冯氏其实也犹豫过,毕竟他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了,有这个孩子,他自己都觉得意外,这时候再生育的风险极大,但一来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哪里舍得打掉,二来就是,虽然生育了三个子女,冯氏却从未亲手抚养长大任何一个,这不得不说也是冯氏一辈子最大的憾事。
所幸冯氏虽然年纪大,身体倒是十分不错,加上怀胎的时候也养得好,这会儿倒是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等疼得越来越频繁,产公频频的查看,终于开口说道:“太太,已经开了十指,您可以用力了。”
产公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边心中也暗暗感叹,这位永宁候太太真是个很角色,生孩子该忌讳的事情,这些太太公子们哪有不知道的,但事到临头,能忍住不乱叫的实在是少数,偏偏这位像是疼的是旁人似的。
屋子里头断断续续的痛呼声传出来,三位太太倒是松了口气,再没有动静,他们都要忍不住冲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冯氏发动的这一日不是休沐,家里头的女人都不在家,虽然都派人送了信,但一时半会儿还未赶回来,这会儿主揽大局的却是平常已经帮着冯氏管家的大太太吕氏。
吕氏心中也是焦躁的很,但面上却不露分毫,旁人凡有多少慌乱,看他一眼似乎都能安心下来,听着里头陆陆续续的声音,吕氏忍不住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去前头看看,侯爷和几位娘子还未回来吗?”
那小厮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还没走到前头,便瞧见他们家永宁侯爷急匆匆的走进来,这位向来稳重端方的侯爷,这会儿也是满头是汗,后头的大娘子二娘子也是脸色担忧,倒是去报信的三娘子被甩到了最后。那小厮连忙行礼,却听见永宁候连声问道:“怎么样,太太生了没有?”
小厮连忙答道:“还未,是大太太让奴才来前头看看。”
永宁候也不耐烦跟他说道,连忙走进院子,不等三个女婿行礼,满耳朵只听见里头的痛呼声了,他跟冯氏虽然说不上倾心相知,但对于这位正房太太,永宁候还是满心尊重,倍加宠爱的,否则的话,冯氏也不能在年过四十的时候还能够怀胎,能够老来得子自然是好,但若是赔了太太又折兵,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大太太看了一眼自家妻主,再没有多说什么,只陪着一屋子的人等着。幸好冯氏已经生过三胎,永宁候回来没过多久,便听见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不说其他人,永宁候首先叫道:“怎么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