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耽误的这段时间里,酒店其他房间已经满员。许植当机立断:“你就住这里,这么晚了别折腾了。”
向小园双眼望着别处,置若罔闻。
许植带她回房间,两人一路无言。
他率先走在前面,向小园慢慢腾腾的跟在他身后,显得心绪不宁。她抬眼窥视,他背影挺拔英伟,走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向小园咬着唇,心中越发忐忑。
许植开门进去,向小园也慢慢移了进去。刚关上门,他突然又调转身来,她似乎吓了一大跳,猛的后退一步,靠在门上。
许植向她走近一步,他们靠的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雨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
许植缓缓朝她伸出手,他那张丰神俊逸的脸慢慢逼近,像是一幅唯美又邪气的镜头,故意慢慢拉近,令人心惊肉跳。
向小园背靠着门,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左手下一秒就要触及她的下巴,她避无从避,摒住呼吸,下意识闭紧双眼,视死如归的偏过脸去,抖着嗓子喊了一声:“不要!”
许植的手却直径越过她的脸庞,按下墙上的暖气按钮。
许植诧异的问:“什么不要?”
向小园羞愤得满脸通红,尴尬的胡诌一句:“不要……开得太大,很热。”
许植开了暖气,却没立即离开。他单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向小园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偷瞄他一眼,他的双眸深邃如潭,慵懒又透着邪气。向小园被困在这一方充盈着他阳刚的荷尔蒙气息的空间里,无所适从。
下一秒,许植嫌弃的蹙着浓眉,右手屈指,力道不轻的敲她的额头:“你这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向小园垂死挣扎:“你血口喷人!”
许植终于皇恩浩荡,转身离开,嘴上说了句:“我先去洗个澡。”末了,他回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对a没兴趣。”
向小园恼羞成怒,不假思索的喊:“是b!”
许植尾调上扬的“哦”了一声,目光慢慢悠悠,顺着她那酡红的小脸,逐渐向下瞥去。
向小园立即双臂抱胸,哭丧着脸,从善如流的改口:“是a!是a!”
许植笑出了声。
向小园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机,将之覆盖在脸上,翻看信息。她几度深深呼吸,却依然不能平复猛如重锤的心跳。
她认定他的故意的!她在心里愤然的重复:他太坏了,太坏了!
浴室很快传来流水声,扰得向小园坐立难安。
房间里只有一张1米8的大床,待会儿他睡床自己打地铺吧,万一晚上他要乱来自己就大声呼救。向小园坐在沙发上,盯着洁白的床单胡思乱想。
百无聊赖间,向小园打开电视,觉得无趣。又翻出手机新闻,却一个字都看不进。
她突然想到,万一那个骚包男人一会儿果露着身体,或是只裹一条浴巾就走出来,那该怎么办?
向小园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她看见放在床边的那双,许植换下的皮鞋。
上等精致的皮料,高贵典雅的样式,还有她根本不认识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价值不菲的品牌,或许他的主人早上还穿着它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之上雄辩涛涛,亦或在万众瞩目的会议室指点江山。那时它都是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此刻鞋底却布满一层厚实的淤泥和杂草。
小小的一个科目二,向小园一败再败,越考越是心灰意冷。她的朋友们包括汤宋也只是调侃,顶多言语安慰一二,没有人正视这件事对向小园的打击。
向小园本是尘世间万千女人之中最默默无名的那一个,而考驾照更是她这个默默无名的女人的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许植却把它放在心上。在这个严寒的雨夜,许植在旅店楼下的突然出现着实在她内心掀出了惊涛骇浪。无论他是出于乐于助人的风度,还是他果真对自己居心不良,向小园都是心存感激的。是他的笑容让这个在严寒里萧条贫乏的小镇重启勃勃生机。
那一刻,向小园就像大战之后仅存的一个逃兵,穷途末路,孤立无援。她心灰槁形的走在寂寥的战场之上,硝烟未散,尸横遍野。这时,浓雾后背,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渐显在与天相接的尽头,金戈铁马,气吞天下!那是向小园的王将,在他身后的战场,固若金汤。
那个人就是许植。
一番思绪还没结果,向小园已经将手中的皮鞋擦拭得油光锃亮。
放下皮鞋,她又有些尴尬,觉得这样似乎有讨好的嫌疑,她自问与许植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撑破天算是点头之交。哪有点头之交不声不响为对方擦皮鞋的道理?但是皮鞋已经擦得光亮……要不要又用泥巴重新抹上去呢?正踌躇无措间,浴室门开了。
向小园做贼似的将皮鞋丢地上,并飞快的用脚踢进床底下。尽管她一系列举措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很不凑巧的是,但还是被许植尽收眼底。
许植穿了一件灰色内衣,水雾缭绕的走出来,内衣稍嫌贴身,凸显出他一块块结实的肌肉,洗过澡后微红的皮肤和额前凌乱的湿发使他看上去性感慵懒,越发显得一张俊脸夺人心魄。他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到床边坐下,满不在意的问:“又在捣什么鬼?”
“我在……额,看电视。”向小园缴着手指,一阵支支吾吾之际,许植已经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舒服的叹谓一声。
他躺下床的瞬间,向小园不动声色的缓步走到窗口下方的沙发处坐下,默默的离他远一些。她僵直了身子,她感到后背□□难耐,竟是出了一背的热汗。
“小园。”许植轻阖双眼,他突然开口叫她。
“啊!”向小园一跳而起。
许植半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见她如临大敌戒备森严的模样,觉得好笑。许植双手枕着后脑,逗她:“是不是暖气开太大了,你的脸好红。”
向小园捧着双颊:“红吗?可能是暖气太大了,我突然觉得好热!我去关小一点!”
许植笑而不语。
洗过澡,往床上躺一躺,看看眼前这张羞赧答答的花容,这一个星期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植叹了口气,半靠在床边,自然的说:“小园,帮我倒杯水来好吗?”
向小园“哦”了一声,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许植随口赞道,真像个贤妻。
向小园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小脸又腾起红云。
许植接过水杯时,温润的指腹若有似无的刮过向小园的手背,一股酥麻之痒从小园小腹腾升,她在心里暗暗惊叫。但下一秒,许植接过水杯喝水,神态自若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肌肤相触只是向小园一厢情愿的遐想。
向小园踌躇半晌,小声说:“一会儿我打地铺吧。”
许植端着水杯,目不转睛的看电视,似没听见。
不得已,向小园抬高音量再一次说:“咳,一会儿我睡……”
许植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视,他冷不丁打断她:“你就睡床。”
他慵懒随意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向小园:“……”
电视广告时间,许植才将目光转向小园,见她还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许植诧异的问:“你不去洗个澡吗?一身羊肉味。洗了澡早点睡觉。”
向小园嘴角抽搐,这个男人怎么能把这种暧昧有余的话说得如此坦荡。向小园默默走进浴室,一言不发的将门锁拧了一圈又一圈。
胡乱冲洗一番,正待穿衣服,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向小园瞬间进入备战状态,一动不动,竖起耳朵,绷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