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外军粮大营,粮食堆积如山。
营房里,主将根特有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双目有神,蓄着一部大胡须,随意地穿着箭衣,看着送上来的礼单,计有上好杏花白十坛,郎姆酒二百坛,羊五十只,鸡二百只,另有上等好茶十斤,绸缎百匹,如此厚礼,不由得大悦道:“李掌柜,看来你还是有心的,居然知道明天是本爵的生日,送来贺礼!”
根特者,是多耳滚多铎兄弟的两白旗的镶白旗将领,被封为三等精奇尼哈番(男爵),受多铎委派,镇守军粮城。
他用满洲语说话,而当堂站立的正是李知奎,他人到中年,满脸憨厚,穿着黑色的朝奉装,他用生硬的满语道:“爵爷,不是小的自夸,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千秋寿诞,都在小的脑海里装着,随时准备孝敬呢!”
“是吗!”根特拖长声音,突地沉下脸道:“你们汉人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有什么企图!”
吓得李知奎赶快跪了下来道:“爵爷冤枉小的啦,小的想的是爵爷以前的关照,听闻爵爷生日,就大大地孝敬一下爵爷,借这个机会来感谢爵爷,别无其它的企图!”
他口出恭顺之言,心里却在破口大骂,“关照”?
狗鞑子,做他们的运输军粮生意,去运时要给孝敬、运的路途过关卡时也要送上孝敬,交粮时还是要给孝敬,一年打下来,还可能亏本!
象今天这份礼物,是他一年的利润都不止,要不是为了大事,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哪舍得出这笔钱。
“请爵爷明察!”说讫,李知奎连连叩头。
“如今你们明人夺回京师,你也是知道的,难不成送酒肉来,想搞什么阴谋吗!”根特有板有眼地道。
“你猜得不错!”李知奎腹诽道,嘴里恭维着:“爵爷,小的早是大清朝的顺民,虽然见识浅薄,也却知道那些打进京师的是逆贼,天兵一至,叛乱即刻可平!”
他谄笑着,“小的对大清可是充满信心的哦,难道不是吗?”
李知奎嘴里抹了蜜,拼命讨好那个鞑靼人。
“哈哈哈!好!”根特开怀,点头道:“明天就留下来喝杯水酒吧!”
“谢爵爷恩典!谢爵爷恩典!”李知奎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根特不会读心术,要是知道他心中已经将他的祖宗十八代早就草个遍时,只怕要着刀斧手将李知奎斩着肉碎!
十天后才是根特生日,不过他决定提前到明天摆生日宴,大开酒席,以示庆贺。
军中不得饮酒,但对于象根特打上的贵族根本不是件事,满洲人不喝酒,还是满洲人吗?
根特还是敏感的,他提前过生日,是借机会敛财,他这么请大家喝酒,大家好意思空手来吗?大大小小的官佐们自然得荷包出血,大大进贡一番了。
再有,他担心今年这次生日宴搞完,明年都不知道明年的事!
明军袭破京师,对于明人还是满人,冲击力蛮大的!
根特心内担忧,他害怕明年的局势更惨,保不准得退回关外,那就没什么搞头了。
当然,他还是慎重的,侦骑四出,知道了北京方面的明军没有异动,而黄河还在已军控制区域,所有伪军也还老实的情况下,他才敢放手而为。
这位李知奎倒也知情识礼,送来的物资让他的宴***丰盛了。
第二天一早,营里就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肯定得早早杀羊宰鸡的,肉给炖上了,阵阵香味传出来。
宴席在中午开始,就设在校场,原是粮库,有顶篷给粮食遮风挡雨,暂借用来作为酒席的地方。
在校场边,摆开了大锅,食材被洗好、切好、端上,加工成菜肴。
摆席款待三千真鞑子,一桌挤了二十人,请来周边县城的文官和武官(给礼物),伪军则请了有头有脸的将领,但远在济南的一些同级武将也派人送来礼物庆贺,并作为代表堂尔皇之地坐于上席,根本不当开宴吃酒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