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天知道,自己仅剩的这个儿子白思贤还需要很长的一段磨练,需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服软。
纵观人族历史,这世上不乏枭雄,可是,这么多年来,白思贤的性格和他的修为实力注定了他成不了枭雄。
当然了,白行天也不承认自己是一位枭雄。
枭雄应该是像夜琳琅的外公,青龙一族的族长夜元龙那样的人,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为了寻找他所想要找到的那个层次,敢强行破开天界的通道;即使身往天界,生死不知,也依然震慑着四族的人。
白行天当然做不到这一点。
他能坐在白虎一族的族长之位这么久,是因为他能屈能伸,这一点,也正是他想要交给白思贤最重要的一点。
白行天始终没有直起自己的腰,面对夜琳琅的讽刺,他依旧谦卑地说道:“当年三族确实对不起青龙一族,叛变的族人对青龙一族做出那等残忍的事情,剩下的族人,始终不敢忘却对青龙一族的亏欠。”
白行天说的这番话很场面话,白思贤却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不正是授人以柄吗?夜琳琅还没提到白虎一族当年包庇白思齐一事呢,自己的父亲就这样说话,这不是赤裸裸的让夜琳琅打脸吗?
白思贤能够想到的事情,白行天怎么会想不到?夜琳琅从一开始说出的话就如此讽刺,下面还有这么多的族人在场,始终都是要提到包庇白思齐这件事情的,倒不如他自己主动引出来,还能少听一点夜琳琅的讽刺。
果然,夜琳琅冷笑着说道:“白族长真是说的一口好场面话啊,始终不敢忘却对青龙一族的亏欠,呵呵,说的真好听,难道白族长就是专门留下当年叛变的族人,日日相对,以提醒自己不要忘却吗?”
在尾火虎停在卧虎郡上方时,就已经感应到在场的白虎一族的族人的心声,几乎所有人想的都是他们两个因为白思齐的事来白虎一族兴师问罪了,那这没有被处决的罪人,还用问是谁吗?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了。
白虎一族在场的族人都沉默不言,自己的族长,说出的话与他做的事情对比起来,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白行天也料到夜琳琅会这样说,夜琳琅这所有的反应都是理所当然,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夜琳琅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拥有这样无可匹敌的战斗力的情况下,没有一怒之下毁掉整个白虎一族,已经很难得了。
白行天也没有去想什么狡辩的话,在星宿神兽面前,说任何狡辩的话都是找死。
他依旧谦卑地说道:“是老夫管教无方,教出如此逆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过去的事,老夫说再多狡辩的话也是枉然,老夫自然也不求青龙一族遗脉的宽恕。昨夜,老夫那不肖子已经被处决,这是他的骨灰。”
白思贤会意,端起白思齐的骨灰跪了下去,说道:“当年思贤顾念兄弟之情,一时糊涂,没有处决大哥,如今大哥已死,思贤不求宽恕,只求放过我白虎一族其他族人。”
看着抱着骨灰跪下的白思贤,夜琳琅的心里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想到白虎一族的族长白行天是这么一个果决的人,在看到无法对抗星宿神兽后,早在自己到达白虎一族之前就已经杀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是啊,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夜琳琅能理解一个父亲包庇自己的儿子,但是却无法理解他能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做出联手云珏覆灭青龙一族的事情来,恐怕也不难想象。毕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虽然不知道白思齐是为了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置万千人命于不顾,但是,白行天之所以在自己来白虎一族之前杀掉白思齐,一定是为了为他自己争取最大限度的存活机会。
夜琳琅摇了摇头,自她踏上这条路,她见识过太多的人心了。不,早在她出生之时,她就见识过人心险恶了,不是吗?
难道鬼界真的是最可怕的东西吗?为什么她觉得人心才是?
可此情此景,由不得她去做过多的感慨。
感慨能有什么用呢?对她遇到的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尽管内心震惊,夜琳琅还是对白行天说道:“莫不是白族长认为,在我来之前把白思齐杀掉,就能够抵掉白虎一族包庇罪人的罪行?”
白行天对夜琳琅的话并不意外,白思齐多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他身死就可以抵消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