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兮和闻声望去,见到是冯君逸滑倒在冰面上之后,忙搭了把手过去。
“君逸,你且小心着些,这冰面上,偶有宫人撒盐,冰层容易化掉。”
冯君逸爬起来,拂拭着衣裳,纯真地笑了笑。
他走到冯兮和的身边,冯兮和捏捏他的脸,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姐姐,我为你钓一条鱼。”冯君逸走着,忽地提议。
冯兮和略是错愕,“这么冷的天,你如何钓鱼?”
冯君逸认真地点头说道:“他们都说姐夫抓的鱼,你最喜欢吃,所以,我也想给你捕一条鱼。”
冯兮和尴尬地想要摸摸头,冯君逸是一本正经地让人取了钓鱼竿,在冰面上砸了一个窟窿,煞有介意地垂钓。
不多时,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还真的被钓了上来,甩着鱼尾巴。
“姐姐,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经常出去钓鱼,顺便把师父他们也叫上。”冯君逸骄傲地将鲤鱼扔入鱼篓里,冯兮和给他竖起大拇指。
她在一旁看他垂钓,忽然间,又想起久不见面的姬十六来,便问道:“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冯君逸眨着眼睛,想了想,便道:“师父貌似很忙,据说,三皇子殿下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都忙到没时间来找我。”
“三皇子殿下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冯兮和的双眸骤亮,这势头很好啊。
随后,她对冯君逸笑道:“君逸,你长大了,不能什么都靠别人,以后,你大可以少去劳烦你师父。”
“为什么?”冯君逸不解地眨着眼睛。
冯兮和的眸色一凝,望着湖面,徐徐道:“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
顾锦年前去调查赵家,带着姬十六和其他人在赵家住了几日,搜罗了赵家诸多罪证。
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
昔日,饱受赵家欺凌的酒庄老板纷纷跳出来指控,力证赵家的酒庄,暗用劣酒兑酒,并大肆对外兜售。
一些百姓也出来,称赵家大老爷赵无庸屡次强抢民女,还将人打死,却得官府庇护。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晚,令昌德帝最忌讳的那一件事,与敌国奸细暗中来往,私藏赃银,招兵买马,意图不轨。
姬十六就劝顾锦年去彻查昌德帝的那根心头刺,顾锦年带兵去了赵家的庄子上又住了几日,结果,还真发现赵家养的士兵数量早已超出了朝廷规定的范围。
那些士兵见到顾锦年之后,连大气都不敢踹一下,直接器械投降了。
顾锦年将此事上报过去,昌德帝震怒,命令抄家。赵家的几名公子四处求援,可无人愿意插手,就连已故的赵夫人父亲萧老太爷也不愿干涉此事。
一夜之间,曾经辉煌无比的赵家瞬间坍圮,不复往昔。
九重宫阙,庄严巍峨,白雪覆盖在飞檐翘角上,为整座宫室镀上一层凄凉。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踏着步伐,在甬道上匆匆行走。
忽然间,他们的足尖一转,整齐一致地转过身来,躬身俯首,“参见裕王爷,参见裕王妃。”
顾时引带着冯兮和往深宫中,一步步走去。
当冯兮和看到御书房前的台阶上,跪伏着的一名女子时,倏地停住脚步。
近来,这已是她第二次看到赵贵妃这么做了。
赵贵妃赤着双足,身披麻衣,散了青丝,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磕着头,跪上去。
“陛下,臣妾有冤!”她喊得悲凉,身上的白衫单薄,凌厉的冬风似要刮入她的骨骼。
本来,在离开湖心岛的第二天,就要将赵贵妃送到它国的庵堂。
但是,因在那天晚上,在赵贵妃的房里搜出了那封通敌的书信,昌德帝让顾锦年负责调查赵家之后,暂先将赵贵妃当做重要的人证留了下来。
赵贵妃喊了一次又一次,御书房前的小太监也来劝了一次又一次,可她就是不愿意走。
“娘娘你这又是何苦,你如果再不走,奴才怕陛下真的要动怒。”
赵贵妃的双目中竟是一片荒芜,她沙哑着嗓音道:“动怒又如何,只要他愿意见本宫,为受冤的侯府重新做主,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太监抖了抖拂尘,叹了口气,赵贵妃不是不知道昌德帝已经放弃她了,她这般自欺欺人地跑过来,又有何意义。
赵贵妃继续爬着台阶,磕着头,直到额头上鲜血淋漓。
当她再落下曾经无比高贵的头颅时,忽地看到在她眼前,滚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