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姬十六缓缓来到了此处阙楼,掀袍给昌德帝行了一礼。
顾时引指了姬十六说道:“这位姬公子倒是可以与你们的棋守言阁下切磋棋艺,一较高下。”
这是姬十六首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宫中。
昌德帝每次一见到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由敛了眸子。
顾时引一说完,朝中一些年迈的大臣,皆是感觉眼花了一般,眨动了一番眼皮,他们怎么觉得姬十六像谁呢?
姬十六就在众人迥异的目光下,站在了最中间。
宇文灏诧异地望向姬十六,问道:“不知这位姬公子是何人?”
“一个闲人,从前是名琴师,在市井中斗鸡走马的。”顾时引淡然笑道:“暂时还没有个一官半职。”
华国使团中的人皆是面色一黑,他们刚才还差点以为是一位尊贵的皇子,没想到,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琴师。
随便拉个白丁过来跟华国的第一棋手应战,这裕王爷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吧?
顾锦城的心却是莫名一跳,他原是平平静静地坐在案前,可当见到姬十六之后,他的眉心已不由自主地拢起。
继而,华国使臣再次确认道:“裕王爷,棋守言阁下此番前来,携带了罕见的冷暖玉棋子和一出千古残局,你确定要让姬公子与棋守言阁下应战,能破此残局?”
顾时引的眉梢一挑,淡淡道:“金大人的意思,是对本王所指派的人选感到不屑?”
眼见顾时引似有恼怒之意,宇文灏思忖片刻,即是沉吟道:“既是裕王爷所选的人,那必是宁国万里挑一的国士,本宫很期待姬公子和棋守言是如何破解这千古残局的。”
说罢,宇文灏的手一扬,他身侧的使臣已是从座上步出,恭恭敬敬地在中间的地毯上跪伏,将由绿釉色棋罐所盛着的冷暖玉棋和一张泛黄的棋谱奉上。
“此乃冷暖玉棋,传言,世间仅有三副,棋守言身为第一棋痴,为破千古残局,不吝将它献出。若是在棋局对弈中,姬公子能够获胜,这副冷暖玉棋便是归姬公子所有。”
“棋守言阁下真的愿意忍痛割爱?”座中有一大臣不解地问道,对于一名棋痴来说,最大的乐曲莫过于天天用冷暖玉棋,找人对弈。
冷暖玉棋万一没了,棋守言难道不会后悔?
却见宇文灏淡笑,棋守言开口道:“在下视棋如命,今生还从未有输过的时候。在下曾在棋圣墓前发过誓,此生,绝会在世间棋局上,赢到底。”
“若是此次,姬公子真有本事能在此千古残局上,赢了在下,那在下的这条命就没了意义,便会自刎前去九泉之下见棋圣老人家。”
“人都没了,又留着这冷暖玉棋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赠予姬公子。”
此话一出,众人心神凛然,只是下盘棋而已,竟然如此较真。这棋守言是在性命做赌注啊。
如此一来,姬十六的压力不小,若是输了,只怕是需要付出对等的筹码。
宇文灏见姬十六不语,“姬公子,棋守言已表明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你是否还愿接战?”
昌德帝的心中亦是有点紧张和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这个另他产生熟悉感的年轻公子有足够的勇气,另一方面,要是姬十六输了,他又不想看到因为一局棋,姬十六连命都赌掉了。
姬十六抿着唇,细思了一会之后,即是回过头,眸光淡淡,“烦请皇长孙殿下能将残局棋谱借草民一览。”
他说出此话,便是已经同意应战的代价。
“姬公子好胆识。”宇文灏颔首赞道,便示意使臣拿出棋谱。
棋谱由宫人转交到姬十六手中,姬十六垂眸望去,听得宇文灏复又补充道:“破千古残局并非一时半会的功夫,姬公子大可以拿了棋谱先行研究,等过半日,再来与棋守言对弈。”
“还是皇长孙殿下考虑的周到。”姬十六客气地应了声,让他立马就这残局,与棋守言对弈,还确实挺为难。
“且慢。”这时,顾时引出声道:“礼尚往来乃是常理,既然棋守言阁下愿意献出冷暖玉棋,姬公子这边也是需要献出一样足以媲美冷暖玉棋的珍宝。”
他转头,看着昌德帝,“陛下,本王认为,不如就拿了那被珍藏在库房中的盖金花碗,赏赐给姬公子如何?”
“若是姬公子获胜,盖金花碗和冷暖玉棋都归他所有,若是他技不如人,输了,它们自然就归棋守言阁下所有。”
众人顿觉讶然,那盖金花碗是当年太祖皇帝与一名隐士对弈后,遗留下来的,是无价之宝。
这么多年,没有人敢去触碰,顾时引如今说要将盖金花碗赏给姬十六,会不会太随意了?
“来人,将盖金花碗取出,给姬公子送过来!”昌德帝想了想,竟也是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他心觉,把盖金花碗赏给姬十六,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