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等不及进屋就问宋氏:“阿娘,我爹呢?”
宋氏道:“一接了你的信就进宫去了,你放心,他答应我了,一定会说服皇上援助燕国。”
陈郡松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沉重,如同浸在寒潭之中,连忙道:“阿娘,先给我弄些粥喝,要甜的。”这两天她食不下咽,无论谁来安慰,那些话总也进不了脑子里。
宋氏忙道:“我这就去给你端,你快坐下。”
陈郡点头,等她走了,哆嗦着关了门,找了剪子剪开裤子,果不其然,里头的布已经跟皮粘在一块。
她忍着痛弄下来,额头出了一层汗,摸索着找了药膏抹上,然后直接拉过被子盖住,这才有空擦汗。
宋氏亲自端了托盘进来:“你喝点,我再去给你做别的。”
陈郡料着估计这边也被蒙在鼓里,可还是忍不住问:“阿娘,您晓得西楚为何借道给北魏么?”
宋氏摇头:“你爹已经派人去打听,你来之前,我刚叫你大嫂写了信给你外祖家,看看见笙知不知道一点情况……”
其实宋氏并不乐观,北魏越家那边能将见笙嫁出来就算不错了,估计再也不会多为她做什么,毕竟还有越氏宗族在北魏呢,而且,说不定此去偷袭燕国的人当中就有越氏族人……
大宋氏那边也是撕破脸,不相来往。
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陈郡听了就道:“大嫂跟青蒿还好吗?青蒿现在能翻身了么?”她在燕国陪着晟哥儿逛街的时候买了许多小东西,有竹子做的小马驹,有拨浪鼓,都是晟哥儿说要给表弟的,可现在晟哥儿在上京,而那些玩具,她也忘记带了回来……
说起孙子,宋氏总算带了点笑:“他皮实,那霸道劲儿随你。我常记得你小时候吃奶,经常把脚丫子踩到你弟弟脸上……”
陈郡:“……”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太坏了也不好。”
宋氏就道:“行了,你这么回来,累的很了,先歇一歇,我已经打发人去宫门口待着,一见上你爹,就把你回来的事告诉他,两个多月没见你,他也是天天惦记,惦记你,也惦记晟哥儿……”说着眼中又涌出泪,连忙拿帕子擦了擦。
陈郡心里难受,可并不想让母亲跟着操心,连忙道:“阿娘,晟哥儿一定会没事的,多亏了阿哲,他一听到信就去了燕国,等弟弟回来,我一定要让他踩回来。”
“你那时候多大一点,我们稀罕都稀罕不过来呢,你爹恨不能整天将你抱在怀里,要星星不给月亮……”
她后来也不是不后悔,后悔把孩子养的那么娇,那么傲。
她头一眼看到长大的闺女,心痛的不行,娇气跟傲气都没有了,只有沉静温柔,可从那样的傲气小丫头到沉静温柔,这其中又经历了多少说不得的磋磨?
跟母亲说了会话,陈郡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她打了个哈欠,宋氏就催她先躺下:“睡不着呢也躺一躺,这千数里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郡点头,“阿娘你替我关上门,你去忙吧。”她抹的药膏发挥作用,现在两条腿火辣辣的,感觉像放上孜然就能吃一样。
等宋氏出门,她才挪好了,盖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也睡得难受,脑子里头都是战争带来的满目疮痍,孩童成为孤儿,一阵阵哭声揪心。
她睁开眼,发现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强忍着腿痛,穿了裙装,下地活动了一下,再出来,正好碰上宋氏拿着一瓶药膏,见了她先打量:“都怪我糊涂了,你还没这么骑过马,腿磨烂了吧?我先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