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桂芳不想认儿子,而是她知道他亏欠儿子的太多、太多,没脸去认儿子。
戴长东看到母亲满脸泪痕的从自己笑笑,然后拖着病躯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在也忍不住眼泪,“噗通”一声跪下哀声道:“妈。”
简单一个字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张桂芳的身体颤得厉害,眼泪落得更快,而戴长东则早已是泪流满面。
两个人或许都不曾想过,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下相认。
张桂芳突然痛哭起来,嘴中道:“妈对不起,对不起你啊!”说着说着张桂芳瘫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心中的愧疚,她心中的孤单,她心中对儿子的思念,此时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戴长东爬起来几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已经瘦得不成样母亲,女子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戴长东也需要发泄,这么多年的怨气,这么多年对母亲的思念,这么多年的委屈。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动容,不少感性的人已经是落了眼泪。
很快唐悠悠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她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楚天羽,当她跟楚天羽说完后发现楚天羽脸上没什么笑意,不解的道:“你怎么不高兴?”
楚天羽来到窗前看着夜色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们是相认了,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没几天了。”
唐悠悠立刻沉默了,她也知道张桂芳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她跟戴长东都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如果母子两个人早早的冰释前嫌,戴长东就更有更多的时间在自己母亲面前尽孝,而张桂芳也会有更长的时间弥补当年的过错,但这只是如果,事实却是留给他们母子两个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楚天羽叹口气道;“其实我们这些当医生的有太多的时候是无奈的,我们不是神,我们不可能救下每一个遇到的患者,就例如张桂芳。”
唐悠悠心情变得不好起来,她失落的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夜她都没有睡好,医生确实是救死扶伤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疾病是医生也没有办法的。
七天后戴长东红肿着眼睛到了楚天羽的办公室,一进来就一鞠躬道:“谢谢你楚主任。”
楚天羽叹口气道:“老太太的葬礼都办好了?”
张桂芳三天前的晚上走了,正如楚天羽所说,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四天而已,但是四天对于张桂芳来说已经够了,儿子原谅她了,四天里一直日日夜夜的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让她可以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只是她依旧是不舍得儿子的。
戴长东点点头声音沙哑的道:“办好了。”说到这突然红了眼眶道:“我为什么不早点原谅我母亲,为什么不早点那?”
看到戴长东五十多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楚天羽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走过去拍拍戴长东的肩膀道:“你不要自责了,最少老太太没带着遗憾离开,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更不是没人给她操办丧事,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戴长东没有急着走,而是再次给楚天羽一鞠躬道;“楚主任谢谢您,不是您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的。”
楚天羽点点头没有说话,有时候楚天羽并不喜欢医院的环境,这里有太多的生离死别,有太多的悲欢离合,这些事这些人会让他感到压抑,每当这个时候楚天羽就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不光是楚天羽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多医生也都有,医院并不是个好地方,每天都要见到生离死别,每天都要见到悲欢离合,这样的环境会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压抑无比。
楚天羽目送着戴长东离开,心情则是有些沉重起来,此时楚天羽就不想待在医院里,太压抑了,他不想看到生离死别在自己眼前上演,但偏偏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
下午的时候急诊科的主任顾博忠找上门来,楚天羽有些诧异,他跟顾博忠只能说是认识而已,关系可并不好,今天他怎么过来了?
但毕竟对方是急诊科的主任,也是楚天羽的同事,楚天羽自然不能慢待,笑着让顾博忠坐,然后给他泡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