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若没有理宁大和，继续往下说。“诚然，害死了这个孩子，对这个孩子而言，那些参与过那件事的人都可以算是凶手。可是站在旁人的角度，那些人并非个个都该死。毕竟当时这孩子在其他官员眼中只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他们给钱，那青楼女子给他们欢乐，这只是普通的一场交易。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怕是只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那孩子会接连三天又接待了其他客人，更不知道那孩子最终会因为身子吃不消
而死。”
苏卿若淡淡的看着古玉昭，“那孩子死了，三日里碰过她的人都算得上有罪，都算得上是间接害死那孩子的凶手，可他们真的就个个都该死么？”
古玉昭被苏卿若这话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没错，虽然这么说对那死去的孩子不公平，可那孩子确确实实是青楼女子，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低人一等。
或许她不是自愿的，或许她是被那黑心的官员下了药，可是其他人并不知情啊！
那些人只知道自己玩的是个心甘情愿的青楼女子，他们给了钱，玩完了就走人了，谁知道会闹出人命来？
他们走的时候，那青楼女子身体还是好好的，谁又能想到，那黑心官员在接下来两日里又叫了其他人来？
最终那女子死了，他们的确都有错，可他们却罪不至死。
这孩子开口就是要秦王帮他杀了所有伤害过她姐姐的人，未免太强人所难。
古玉昭沉默的低下头，这事儿不能答应。
虽然杀了所有人是为那小姑娘报仇雪恨，可是他们这些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平白无故杀了那么多人，这比孽债是会算在他们头上的。
宁大和从没有像苏卿若这样站在那些凶手的立场上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听苏卿若这么说，他不禁呆住了。
他红着眼眶，梗着脖子低声控诉，“您怎么能为那些凶手开脱？难道我姐姐就白死了吗？他们不知情，他们走的时候我姐姐还没死，难道就可以抹消他们犯下的罪孽了吗？”
苏卿若平静的看着宁大和，“我没说他们无罪。对你，对你姐姐而言，他们都是罪人。可是对我们这些外人而言，他们罪不至死，我们不能滥杀。”
秦夜离点点头，沉声说，“你杀了他们是报仇雪恨，即便其中一些人死得冤了些，那也是他们欠了你姐姐的。可我们这些外人帮你杀了他们，那就是枉造杀孽，你知道么？”
宁大和紧紧咬着腮帮子，恨恨的盯着地面，不吭声。
房间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以后，宁大和痛苦的呜咽道，“你们说话不算话……你们说了让我提要求的，我提了，你们却食言了……”
苏卿若皱了皱眉，看着这可怜的孩子，突然有些不忍心。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不会帮你杀那些不该死的人，但你若是有心，秦王可以将你带回北关，让他手底下的人教你武艺。将来你能否自己报仇，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宁大和猛地抬头看着苏卿若，惊喜道，“真的可以吗？”
只要他们能教他武功，他可以自己去报仇的！
秦夜离点头答应，“你若愿意，我这就替你赎身。”
“我愿意，我愿意！”
宁大和欣喜的连连点头，然后重重一头磕在地上，“多谢秦王大恩大德，宁大和感激不尽！将来报了仇，宁大和做牛做马报答您！”
秦夜离示意他起身，去叫老鸨来。
宁大和激动得腿都在打颤，擦干眼泪激动的跑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秦夜离一改刚刚那高冷气质，转头眼睛亮亮的望着苏卿若！
一旁的古玉昭被秦夜离那闪亮的大眼睛弄得十分无语——王爷您之前还在我面前装一装正常人的，现在我明明就坐在这里看着您，您都不装了吗？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您把我当成了信得过的朋友？
“卿卿，他合适不合适？”
秦夜离激动的抓着苏卿若的手指，“你看他脸上那横七竖八的疤痕，丑不丑？能不能养起来陪咱们女儿玩？”
苏卿若噗嗤一声笑了，手指敲了敲秦夜离的额头，说：“你是不是对丑有什么误解？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美男胚子，脸上的疤痕也是他自己为了自保才划出来的，根本无法满足咱们女儿的要求。”
秦夜离无辜脸，他真的觉得刚才这孩子已经够丑了啊……
苏卿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笑着跟秦夜离说，“咱们女儿要的是那种天然丑，而且还要其丑无比的孩子。这孩子哪怕如今伤痕遍布，也算不上其丑无比，最多只是有点伤眼罢了。”她微眯着眼，跟秦夜离形容自己见过的一种丑人，“有一种真正的丑，是从五官和骨子里透出来的。你远远看着，他脸上明明没有疤痕和恶疮，但走近了看却会发现他五官却非常的狰狞可怕，像是由五官生
成了一种诡异的阵法，一看就会让人特别倒胃口，特别恶心想吐——”
那种人她见过，远远看去是个正常人，离得近了，那张脸顿时狰狞丑陋得简直能丑哭小孩儿。其实她一直很怀疑，看到那种人后会产生恶心想吐的感觉，是不是因为那人脸上生成了奇异的阵法的缘故？会不会是他脸上的阵法对直面他脸的人产生了冲击，身体难受脏腑受损才会产生恶心想吐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