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没看门房的人,也不理拉着她衣袖,不让她再上前的春分,一把挣脱春分的手后,便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上前,与方才说话的那两个男子当面对上了,“你们说你们的妹妹是被我治死了的,总要让我
先看看尸体,确认一下我到底有没有给她治过病吧?”
因知道出来后必然免不得被无数的人看去,所以纵然都火烧眉毛了,春分也没忘记给许夷光把面纱戴上,就跟之前她每次出来给人看病治病时一样。也所以,这会儿那两个男子只能看见许夷光的眼睛,照理二人都是大男人,不该怕眼前这个一看个子就还没长全、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反倒该她怕他们的,可不知怎么的,在许夷光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
目光的注视下,二人竟无端的有些心虚与恐慌起来。
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自称死者表哥的那个男子这回先开了口,“既是来讨公道的,我表妹的尸体我们自然一并抬来了,不然被倒打一耙,说我们空口白牙来讹诈的,再找人把我们给抓走了,我们找谁说理去?谁让在你们当官的
眼里,我们这些下等贱民的命都不是命,甚至连你们养的猫儿狗儿的都不如呢?都让开,别挡着许二姑娘看我表妹的尸体!”
围观的人群便自发把方才的小圈子,让成了一个大圈子,许夷光这才看清楚,圈子的当中躺了个人,以白布遮盖着全身,旁边还有个一见她看起来,便立时捶胸顿足大哭的老婆子。
许夷光嘴角一哂,这群人包括这位所谓当娘的,眼里可都没有半分凄色,到底是真为他们的妹妹和女儿讨公道来的,还是为他们自己讨银子来的,不言而喻。
许夷光抬脚便往前走去,才走出两步,就让春分给拉住了,“姑娘,还是我去看吧,万一……”万一死者死状恶心恐怖,岂非白污了姑娘的眼睛?
“不用了,我去。”许夷光却坚持继续往前走,春分于医术只略通皮毛,自然还是她亲自查看最好。
春分无奈,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许夷光,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揭开了死者身上的白布。
下一瞬,她便忍不住失声叫起来:“敖大嫂?怎么会……”
许夷光也满脸的惊愕。
只因简易担架上躺的面色惨白灰败,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人,不是别个,竟是前不久才从周大夫的医馆里回了家去,已恢复了至少三成,只等再将养一段时间,便可大愈的熬大嫂,可这怎么可能?
她连最艰难的那几日都熬过去了,怎么会反倒……
而且这群人是谁,真是她的娘家母亲和哥哥们吗,怎么当日她生产和产后那么长的时间,却从来没见这群人出现过?敖大嫂的大哥已开始在叫嚣了:“怎么样,大家都听见许二姑娘的丫鬟叫我妹妹‘敖大嫂’了吧?可见不是我们在说谎,我们更不是讹诈来的,而是许二姑娘真个治死了我妹妹。大家伙儿不知道,我妹妹当日因难产,被我妹夫送来求许二姑娘救命,当时许二姑娘的确保住了我妹妹的命,也保住了我妹妹的一对儿龙凤胎,可她是用的什么方法,大家伙儿知道吗?她竟是活生生把我妹妹的肚子给切开,把两个孩
子给取出来的啊,这样血腥的方法,我妹妹哪还能活?我们这些亲人又怎么忍心不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我们不为她讨回公道,她死都不能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