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光闻言,笑道:“出师还早得很呢,是春分谷雨谬赞了,不过我听说最迟过了年,二妹妹就要各安排春分谷雨带一队人,先往天津卫一带和直隶一带推广剖腹产手术了?我与云绣虽愚钝,再学两三个月
,应当也勉强能独当一面了,届时二妹妹可一定要派了我们随春分谷雨一道出京去才是。”
她也更喜欢如今的自己,虽然在成为这个自己之前,她无数次因为各种不适应,也因为太脏太苦太恶心,还有种种委屈,晚上抱着云溪主仆两个一起哭得不能自已。 更无数次差点儿就打了退堂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吃这个苦,明明她就算不能有与以前一样的,甚至更好的生活,至少在庄子上偏安一隅,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辈子却是不难的,庄子
上每年都有出息,她还有父母,还有大哥,她相信就算将来父母不在了,大哥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冻挨饿的,至于再往后的事,指不定她人都不在了,想那么远做什么?
许瑶光每次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时,都会有让云绣立刻收拾东西,她们回庄子上去的冲动。 但每次,她都咬牙把这种冲动给压了下去,二妹妹能做到的事,她哪里比二妹妹高贵了,凭什么就做不到?难道她就真要把大后半辈子的人生,都用来在无所事事中虚度,甚至是荒废了不成?那她这
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又还有什么意义?
那她当初还拼命的和离个什么劲儿,哪怕得与两层婆婆明争暗斗,得想方设法拢住丈夫的心,维护将来自己儿女的利益,得日日都心力交瘁呢,也比混吃等死强吧?
光看到了凤凰涅槃后的绚烂夺目,却一点不肯承受涅槃的痛苦与挣扎,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也不能只看到学习时的艰苦与其他人对她们主仆若有若无的排挤与孤立,不能只看到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不适应,还有给产妇接生时的血腥、可怕与恶心,就忘记在大家的齐心协力后,终于迎
来了新生命时的喜悦与震动。
还有那一刻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的自己心里的满足与骄傲。
如今回头再看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许瑶光很庆幸自己终于还是撑了过来。
也因为她撑了过来,才终于有了如今这个脱胎换骨的自己,她甚至可以骄傲的说一句,哪怕没有了父母兄长做倚靠,乃至一无所有了,她也能养活自己,能凭自己的双手活下去了!
许夷光自然知道许瑶光这两个月来的种种不容易,哪怕她这两个月来医馆来得比以往少,她依然知道。
也因此,好几次她亦差点儿忍不住劝许瑶光回去算了,生来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有些事于她来说,的确是太难,太难了!
但许瑶光一直忍着没找她说要回去,她便也一直没开那个口,倒是没想到,许瑶光终究还是做到了,只要她把第一步走稳了,以后又还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