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线捷报,而好不容易逃出紫禁城的霂儿,却要再次,为了离开清朝,进宫选秀…… 一边关大清营地。
关延正在帐篷内看地形,手下飞快奔跑进来报告。
“将军!人已经混入了蒙古军营里。午夜收到了信号。”
关延点头,微笑道:“太好了!咱们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阿桂跟着点头:“这样的话,我们便胜算更大!”
“这么说我们这次要好好配合他演一场戏了?”关延思忖,“为了以防万一,恐怕还要布置后应的。阿桂,你负责带一队人马接应。”
“是!属下得令!”
霂儿第一次忐忑不安地站在程家人眼前,被程府的老少一一打量。
她的“父亲”禹德良高兴得合不拢嘴。
“像!真像!”程母点头,拉起霂儿的手,“这孩子真的很像她娘啊。看到她,仿佛看到我的女儿回来了。孩子,你受苦了!”
程老跟着点头:“这下总算是有个送终的人在膝下了。德良啊,你有后了。”
禹德良微微泣声道:“今世我也是规矩做官,平安辞官。老天总算还了我一个心愿了。唉!”
“孩子,这些年,你是跟着哪个好心人长大的啊?告诉祖母,祖母一定派人去致谢!”
霂儿哭笑不得,只好道:“一个爷爷,一个哥哥。他们都是非常疼我的人。不过,前些时间,爷爷……被人害死了!我这次出来,就是要找凶手的!”
“呃!真是好人命苦啊。还好你没事啊。你知道吗?你母亲是我最疼的女儿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谈着,这边也其乐融融。不多一会儿,程家的儿子程达跟夫人、小妾带着几个儿女过来了。这一回,霂儿成了动物园的金丝雀,被人拉来拉去,看来看去的。
“这位是你舅舅,快叫舅舅。”
“舅舅。”
“这是你舅妈……这是你小舅妈……这是你的两位表妹……这是小表弟……这个宝宝刚满一岁,是你最小的表弟了……”
霂儿跟着老太太晕头转向的,最后都没记住他们的名字和人,就被拉着去后院赏花听戏了。
“今天啊,还特地请了盛京的戏班子,他们可是给皇帝表演过的。霂儿,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乖孙女了。这里就是你真正的家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姥姥……”
霂儿坐在热闹的程家人之间,陌生而又感慨。但她这个时候最想念的,却是远在2007的亲人。
冉衡正在吃午餐,电话响了,电话那头尤曼问他在什么地方。
“生日快乐!”
尤曼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双手奉上,冉衡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尤曼:“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去年吗?霂儿为了陪你过生日,连我们组织的露营会都没去了。当时所有人到齐了,就差她,挺扫兴的。”尤曼内心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她不在你身边,我代替她祝福你吧。不过今晚不能陪你了,因为今晚是圣诞前夜,我要回家陪妈妈。”
“没关系。谢谢你!”他微笑着,感慨万分。想起霂儿,他的眼睛潮湿了,他喝了一口葡萄酒,“说起来,我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感伤了。霂儿在的时候,她是我的伴,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对不起,我不该提她。不过你不要太难过。对了,你还是快点找个女朋友吧,不然以后谁来照顾你啊。”
他微笑,摇头:“现在没有心情。”
“你……还在调查吗?”
“线索断了以后,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有时候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或者,是个很长的梦……”
他叹了口气:“霂儿,我好想你!”
“哥哥……”霂儿的眼泪瞬间滚落眼眶,她抚摸着已经断电的MP4,一个人躲在屋里头伤心,“如果我真是这里的人,我还可以回去吗?哥哥,我好想你啊。你生日快到了吧,现在没有我,没有爷爷,你要怎么过?谁来陪你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你有没有女朋友在身边……”
霂儿抱着膝盖,感觉凉透了心似的。
就在此刻,皇宫传来了哀乐!
皇帝痛苦地看着刚刚咽气的太子,年仅9岁的永琏薨了。皇后抱着他哭得双眼红肿,惨白凄凉,一旁前来探视的阿哥们、后妃们都黯然神伤。
娴妃娘娘冷冷地看着太子终于离开这个世界,嘴角不经意间发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微笑,跟着却移到皇后身边哀戚地呼喊着:“姐姐……节哀顺变啊,姐姐……”
皇帝欲哭无泪,不忍心看过去,只是掉过头,哀痛辛酸。
蒙古准噶尔。
三支部队连夜赶往张毅所指的地点将清军营地包围住了。
凌晨。
叛匪副将特地带人前去侦探,发现清军内果然有不少粮草在其中。他回来禀告之后,叛匪首领阿穆尔撒纳非常高兴,着令凌晨分三路包围进攻,并派田森前去烧光对方粮草。
凌晨十分,田森带人潜到清军后营帐处,正要点火,却遇到了驻守粮草的朗显贵。双方见到之后都格外仇视。
“你想不到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朗显贵吹了声口哨,跟着埋伏的人包围住了田森……另一头,跟着阿穆尔带领队伍出发的张毅正小心地带路。
数日来,皇帝心情都很郁结,这天正闷闷地批阅奏折,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其中。
下午他又召怡亲王陪他下棋。
“皇上,节哀!近来秀亭知道您心情郁结,但是,也要为身体着想,不如择日去西苑三海看冰嬉吧。或者看布库(摔跤)……对了,那调皮的小霂子呢,有没有学会下象棋?”
皇上无趣地将棋子落下去,一提到她,皇上心里更烦:“别提她了!”
“怎么?她又犯上了?”
“你说朕什么地方对不住她了?她不仅不体谅,居然……”他说起来就火大,“居然在回宫途中跑了!”
“什么?”秀亭吃惊地看着他,“她……跑了?”
“李肆带人找了整个紫禁城,都没她的人影,最后一个小太监说看见她趁着大雾跑了。”
秀亭一时间也愣住了:“看来……她还真是不愿意做这金丝雀……”
“她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唉,她那性子,怕是宁愿做麻雀也不做金丝鸟的。”
皇上摆下棋子,秀亭立即拦住他的手:“皇上,别动、别动……”
皇上一愣,秀亭微笑道:“等您这颗卒很久啦……”
皇上立即发现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走错了棋子。他无趣地摇头:“这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托霂儿的福,秀亭生平第一次赢了皇上您了!”秀亭浅笑,皇上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高兴啊。怎么,你也帮她说话!你最近念的什么书?可有什么悟道?”
秀亭立即抱拳回道:“皇上,秀亭正念《道德经》呢。这经文十分耐人寻味,秀亭真是增益良多。”
“明年的殿试你可要准备好了,朕要亲考你们!”
“是,秀亭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不给阿玛丢脸,也为了皇上一番栽培之心!”
“行了。朕知道,你跟别的王公贝勒贝子不同,你倒不是个天天玩鸟日日逗蝈蝈的人。”
“多谢皇上夸赞!”
二
正在紫禁城为庆贺新春佳节准备之际,叛匪阿穆尔同关延带领的军队发生了几天几夜的恶战。
当田森的手下手握弹药准备炸乱战中的士兵时,张毅及时阻拦了下来,那人火暴地甩开他的胳膊,他及时拉住他,大声喝道:“你连自己人也要杀?”
“哼!奶奶的,顾得了那么多吗?”他咬牙切齿,这时候,朗显贵杀了过来,一刀给他们刺出,两人被分开,朗显贵接到张毅的眼神提示,跟那人拼杀道:“知道你们大哥现在何处吗?告诉你,他已经被我军活捉了!”
那人果然中计了,其实这个时候的田森正身负重伤往回营路上逃跑。他虽然伤得很重,胳膊和大腿都几乎皮开肉绽,但他是从小在刀口下长大的,忍耐这些剧烈的疼痛似乎并不难。
张毅趁战乱骑马掉头往蒙古营包去,后面跟着阿桂等人。
阿穆尔杀红了眼,一刀一个狠狠地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关延骑马包围在他身旁,大喝道:“你这反复小人,圣上再三恩赐,你却恩将仇报!今日如果你还妄图垂死挣扎,就别怪本将军刀下无情了!”
阿穆尔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也能杀我?有本事,就单打独斗!”
关延胡子一翘,举刀挥臂道:“好!今日本将军就跟你单挑!”说毕命令周围的士兵退下,围成了一个大圈,关延屏息凝气地跟阿穆尔在马上对峙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呐喊,马儿嘶叫着,两人在马背上对战了起来……雪花飘飘,紫禁城里一片洁白,屋顶上、大殿外,处处都可见堆积得厚厚的一层瑞雪。宫里各个主子都待在暖和的屋子里围着暖炉闲谈或打牌。太后也由宫外的王子贝勒陪着听戏或观看宫里举办的雪上游乐活动。
皇上的脸仿佛跟霜冻了一样,整天皱着眉头,太后每次问起来,都只说战况一事令他烦心。这一天,他正恼火地看着军机处呈上的奏折,不知为何,突然挥手将几十部奏折都扔开了……这个时候李肆躬身进来递牌子,皇上连看都不看他,只是冷冷地摆手说谁也不想见。
“皇上,户部尚书递牌子求见!”
“不见不见!”
“皇上,尚书大人是为开春选秀一事请旨的。说是八旗都统衙门已经上报了花名册,也由钦天鉴择定了几个吉日,只待圣上……”
“李肆,你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没看朕烦着吗?”
李肆只好跪地求皇上息怒,跟着退出去,跟户部尚书低声说还是改日觐见吧。户部尚书正要问皇上忧心的事情,只见秀亭面带微笑拾级而上,李肆立即犹如拨开乌云见了晴天,立刻道:“哎哟,王爷来了!”
户部尚书给王爷作揖过后,正叹气说皇上近来心神不宁,怡亲王道:“我这回来就是要让皇上眉开眼笑的。”
李肆跑进去了,没一会儿,只听他高声道:“宣怡亲王弘晓觐见!”
秀亭点头,在户部尚书诧异的表情里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正当张毅满以为可以带后面的阿桂将军直捣阿穆尔的主营之时,只听到四周忽然喊声满山,阿桂抬起脑袋四下一看,只见附近埋伏了几百名蒙古兵,个个都拈弓搭箭准备听令射出,张毅一看不好,立刻勒马回身跟阿桂厮打起来。
在远处,担忧观战的阿莲娜抬手阻止士兵射箭,张毅低声叮嘱阿桂利用他杀出重围回去搬救兵来,阿桂先说不可如此,但眼见他身边的人几乎要被杀光了,他低声狠狠叹出一口气,踩住马肋跳起来,直直落在张毅的马背上,张毅正要反击,只听到马儿乱了阵脚地乱踢一番,阿桂勇猛而迅捷地将刀口横在张毅脖子上……“全部退后,不然我要了他的狗命!”
阿莲娜举着短刀气愤地瞪着他吼道:“你跑不了的!”
“哼,好啊,那你们就射箭吧,我跟他同归于尽。”他让剩下的几个士兵赶快上马,“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条命不值钱?好!那我……”
“阿莲娜小姐,不用管我,这次是我小看了他们,是我的失误。你叫他们出手吧,我不怕死!”
阿莲娜矛盾起来。
“好小子!那你就给我们陪葬!”说着刀就要划破张毅喉咙,张毅闭上了眼睛:“记住给我报仇啊!”
阿莲娜突然娇喝慢着……张毅欷歔了一口气,好歹这名蒙古女孩还是个性情中人。他感激地看了看阿莲娜,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皇上,您可不能耽搁难得的好日子啊。”秀亭一脸轻松地劝解道。皇上见他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道:“朕没你这么闲心。”
“皇上,这三年一度的选秀,可是耽搁不得的。再说了,据说这满、蒙、汉的八旗子女里头可有不少贤惠优异的女子。皇上,特别是……那禹德良近期找回的女儿冉霂儿……”
皇上讶然一怔:“什么?”
秀亭低声道:“话说这位姑娘年方二十,正是花样年华啊。”
皇上振奋起来:“她……她竟然……回禹德良那儿去了?”他猛醒过来,点点头。即刻就召见了户部尚书应了他的旨意。
“这吉日分别是二月二十七,三月初一,三月初九……”
皇上点头,没耐心听他继续絮叨就打断道:“就二月二十七吧。”
待户部尚书领旨离开之后,他又叫了李肆听旨:“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安排她进宫来。”
李肆有些难为地道:“皇上……奴才理解皇上一番苦心。可是……奴才有些话……”
“你有什么话?说吧。”他抬手吩咐。
“这选秀的都是内务府的分内事宜,奴才恐怕不能插手,这是其一;其二……”他怕天子盛怒,想说却支吾着说不出来,皇上没那个耐心猜谜语,厉声让他一口气说了。
“霂儿姑娘已经侍候过主子了,按选秀的规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恐怕连头一关都入选不了……”
皇上怔怔然张口,转眼明白了他的顾虑。他慢慢冷静下来。
“再者,霂儿按理应属汉人八旗之下,就是进宫,也最多能封个答应、贵人……这在其次,主要的还是选秀一路关口霂儿姑娘恐怕没这个耐心顺应过来的。皇上也知道霂儿姑娘的琴棋书画……”
“女子琴棋书画嘛,朕可以派人提前给她教个一知半解的,诗词歌赋嘛……则要看她的悟性了。要说宫里的规矩,倒也不少,这个野丫头就是做个小太监都嫌憋屈,整日给朕说着要走的话。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乖得下来啊?”
李肆思索着,突然顾自一笑,皇上看着他,他压低声音道:“凡事都有定数,女子成了母亲,那心就牵系在了儿女身上,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皇上点头,又有些迷惑:“她也跟了朕不少日子了,也没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