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事到如今还分不清主次,便是不被宋氏半卖半送给孙延人,早晚也得被自己的愚蠢害死。
“三妹还是关心下自己回头怎么对孙将军交代才是,听说将军府规矩森严,三妹到时候可千万要撑住,相府可从来没有和离的女儿的。”
楚常喜几乎胆寒,只是看楚清欢要走,她连忙去阻拦,却是被苏绾拦住了,“楚清欢,你我姐妹血亲,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见死不救!”
“姐妹血亲?”听到这话楚清欢忽然间笑了起来,“三妹如今想起姐妹血亲了,可是我告诉你晚了!等你要死的时候可千万喊着我,兴许我会去给你收敛尸骨的,成全了你的见死不救!”
饶是苏绾,听到最后一句也不由摇头,二小姐实在是太狠戾了,简直是女版的千岁爷,难怪能入了他的法眼。
楚家二房和相府小姐先后定亲而后火速成亲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便是皇宫里太后听到这消息也不由笑了起来,“老太傅府上小姐都嫁了出去,皇后可是给双儿看好了人家?”
柳皇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太后竟是忽然间提起了这茬子,最近她正在为采蓉的婚事而发愁,却哪有时间去管皇甫无双这个没有半点血亲的侄女?
“臣妾倒是看中了几个,只怕是无双那丫头眼界高,回头瞧不上,不如母后指点一下?”
太后自然知道柳皇后这是在打太极,只是笑意却是更盛了些,“过几天,皇上不是要去西凉围猎吗?到时候你们随着一同过去,这文臣武将世家子弟的,再不济也有大昭的皇室子弟,还能找不到个配得上双儿那丫头的?”
柳皇后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有了底,“母后说的是,无双向来喜欢英武男儿,到时候儿郎们围场比较,定是能有一两个看得上眼的。”说不定,也能给采蓉找到个合适的郎君,毕竟这九月份的西凉围猎,不止是皇室子弟可以参加,便是朝臣的子女也能一同前往。到时候让采蓉跟在自己身边,还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吗?柳皇后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却不曾注意到太后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
“阿桂,你怎么看皇后?”慈宁宫四下里的青花大缸里的冰块散发出阵阵凉意,整个宫殿都带着些凉爽,跪坐在太后脚边的桂嬷嬷闻言不由忖度了一二,半晌才开了口。
“太后,奴婢只怕皇后一心牵挂着承恩侯府的小姐,回头并不把郡主和平阳公主的婚事放在心上。”
太后闻言唇角微微一扬,说不出的讽刺,“你倒是看得精明,她也就那点心思了。”这等气度,实在是撑不起一国之母的重担,好在这后宫讲究的是一个制衡之道。
“那郡主和小公主的婚事……”桂嬷嬷不由有些担忧,到底这两人都是太后的孙女。
太后又是一笑,“她不管,皇帝还能不管吗?回头把今天这事透露给杜德全就行了。”
原来主子早就有打算了,告诉杜德全和告诉皇帝有什么区别?桂嬷嬷顿时有了成算,“奴婢知道了。”
围猎的消息早一个月前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京城各处府邸无不是在忙碌,甚至于因为扈随人员限制,争吵的也并不在少数。
“真不知道这围猎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争执的。”楚锦芙收拾行李的同时还不忘念叨,“临平侯府那点破事都闹的京城人尽皆知了,也不嫌丢了百年勋爵的颜面。”
听到这话楚清欢不禁一笑,“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楚锦芙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是这回事。不过你说临平侯夫人这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东方朔还真得会去不成?”
东方朔正是临平侯府的庶子,只是他不良于行,向来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临平侯因为耽于酒色此番并不会扈随前往西凉,便是在奏疏上加上了庶子东方朔,岂料临平侯夫人知道之后竟是大吵大闹起来,偏生侯府的丫环小厮又都随了临平侯夫人的性子最是爱嚼舌头根子,一下子闹的京城人尽皆知。
“他呀。”楚清欢轻声一笑,那向来不在人前露面的东方朔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口中的笑柄了,“却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忘了奏疏可是已经呈上去了的。”
“是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子事。”临平侯夫人原本并不愿意让这个庶子前去的,毕竟你个不良于行的前去围场岂不是丢人现眼吗?为此和临平侯可谓是大吵大闹,还动了怒火去了兄长石侍郎家中小住,只是最后却是改变了主意,由着嫂子钱氏陪同回了侯府。
但凡聪明点的却是猜出了原因,东方朔前去围场固然是丢人现眼的准,可是更能衬托出东方闵的英武不凡。
不过这临平侯夫妇俩究竟是什么打算却是让京城众人都迷糊了起来,若说临平侯是为了给庶子安排后路,怎么还能由着他夫人那个烈货闹腾呢?这反而不是断了儿子的后路吗?
楚锦芙为此也是想了好几天,今天听到这答案顿时笑了,“那我回头可要看一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这有什么好看的?楚清欢摇了摇头,“你以为是去游玩吗?轻装简行就是了,这些无用的不用带着。”
楚锦芙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偶被拿了出去顿时一脸不开心,直到楚清欢离开的时候还闷闷不乐,“真不知道吃着苦头有什么意思,偏生还都凑着要去。”
听到这话楚清欢不由笑了,也就楚锦芙对着等事情不上心,“对了,你四姐也会去的。”
听到这么一句,楚锦芙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她都不知道这回事的,而且祖母也没有跟自己说呀。为了这次秋围,祖母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耳边嘱咐,可是一点也没提这事情呀?
楚清欢不禁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身边可是有锦衣卫的人的。
“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你说你四姐去不去呢?”
六月份,楚家两个女儿相继成婚,只是自从分家之后,便是楚云溪和相府这边的来往也少了许多,毕竟已婚女子和未出阁的小姐向来交际圈不是一个。
楚锦芙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林……姐夫不一定……”眼前却已经没了人,司棋轻声说道:“二小姐刚刚走了。”
“哦。”楚锦芙看着行囊,顿时兴致大减,她实在是不想出门呀。
果然不出楚清欢所料,扈随队伍中出现了东方朔的身影,好像是久未见阳光似的,那张脸带着几分惨白,楚锦芙兴致勃勃地看着,浑然不顾一星半点的礼仪了。
“你都要把东方公子给吃了。”真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放心,任由着楚锦芙随同前往围场。
楚锦芙俏脸微微一红,“我这不是好奇吗?”她收回了目光,刚要放下车帘,却是看到楚云溪走了过来,顿时不解地唤了一声,“四姐,你怎么过来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了半天,如今正在歇息,毕竟不止是各府的家眷,便是后宫里的妃嫔也不少都在队伍中,柳皇后、陈贵妃、庄淑妃都在其中,贤妃因为照顾信阳公主留在了京城。
楚清欢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她不由看向了苏绾,因为担心围场上出现突发状况,她此番随身伺候的是画眉和苏绾,其余众人都留在府中照看哥哥了。
苏绾低声道:“林……大人先行一步去打点了。”
楚清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觉得苏绾这话好像话中有话似的,只是楚云溪已经到了马车前,“二姐、五妹,不知回头我能不能坐你们马车上?”
楚云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她自己坐在车马里实在是太过于无聊,她新婚不久,又是锦衣卫同知的新婚夫人,这等身份在贵妇圈中并不是很受欢迎。
“当……二姐姐,我们很久没见过四姐了,是不是?”楚锦芙本来准备一口答应的,可是想到自己似乎并不是这马车的主人,顿时就使了哀兵之计。
楚清欢不由莞尔,她还真是小瞧了,难怪老夫人会放心把她放出来。
“四妹不嫌拥挤的话,就过来吧。”
八月的天气还带着几分闷热,马车四角的小铜炉里放满了冰块,楚云溪并没有带丫环一同过来,只是一上马车就被几人打量,她也不由羞红了脸。
“很热吗?”看见楚云溪脸颊升起的红云,楚锦芙很是不解道。只是若是她脸上没有那不怀好意的笑,楚清欢觉得这话也许更有诚意些。
楚云溪几乎把头埋到了胸前,“没有,没有的。”
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姐成婚后却反倒是害羞了,楚锦芙不由调皮地冲着楚清欢吐了吐舌头,刚想要说话,马车壁却被人敲响了。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怕我把四姐吃了?”楚文琛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五妹说什么话呢,只是许久不见两位妹妹,我特意来打个招呼的。”
四月下旬的时候,楚思宁到了翰林院成为了从四品的翰林,而楚文琛却是去了国子监,准备来年的科考。便是楚思远也对这个侄子抱有很大希望,认为楚文琛来年有望夺魁,只是对其此番前往西凉却并不赞同。
只是到底是隔了亲的,何况如今楚家两房已经分家,便是楚思远再不同意,却也做不得楚文琛的主,何况楚思宁很是赞同儿子随驾的。
“手还伸的真长。”楚清欢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外面已经开动的浩浩荡荡的车队,目光落在了那龙撵上,楚思远一直在龙撵上随驾。
“二姐在说什么?”楚云溪没听清楚,不由好奇问道。
“没什么,这天真是不错。”楚清欢笑了起来,正适合围猎,不过谁是猎物,还待进一步考究,不是吗?
“西凉素来有美人如玉,锦上添花之称,只可惜君主这么没担……”
“芙儿,不要胡说。”楚云溪皱着眉头,“我们女儿家,不要谈论这些。”尤其是这般惹人注目的话题,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那就不是简单问题了。
楚锦芙却是蛮不在乎地一笑,“我才不怕呢,到时候林姐夫定是要救我的,不然四姐回头不让他进房门。”
楚锦芙这话说的格外露骨,楚云溪不由又是脸一红,“芙儿,你胡说什么呢。二姐,你也不好好管管芙儿。”
楚清欢知道她有意调节气氛,对此只是付之一笑,不过楚锦芙说的却也不错,西凉国美人如玉,织造之术九州堪称第一,只可惜国力太弱,又夹在大周和大昭两国之间,只能俯首称臣,朝贺纳贡,便是连半点余地都没有。
便是这秋围,其实是大周和大昭之间的无形较量,可是场地却是选在了西凉国境内,而一切的用度无不是西凉国提供,西凉国堪比是里外受气的小媳妇儿。可若不臣服于大周和大昭,西凉国却又是面临着突厥的铁骑,地理位置诚然特殊,可是却也让西凉国为之吃尽了苦头。
弱国无外交,果真是那句老话呢。
半个多月的颠簸,在两脚踩到了地面的刹那,便是楚清欢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要好好休息,说什么都不能打扰我。”
此番秋围的地点是西凉国北边的天水郡,天水可谓是四国交汇之城,郡南是山林,郡北则是草原,再往北去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被西凉国称之为死亡沙漠的腾海沙漠。
锦衣卫早已经扎好了帐篷,林慕言果然是先行一步来了这边布置,楚清欢看着那青铜面具,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姐,您要不要也先休息一下?”
任谁坐了半个多月的马车都没有太好的颜色,看着画眉略带憔悴的形容,楚清欢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和皇甫无双住在一个帐篷中。
便是紧随在她身后的苏绾也愣了一下,林大哥这是怎么安排的?难道不知道小姐最是讨厌……
“怎么,楚二小姐很是讨厌我?便是连同一屋檐下都不愿意?”
皇甫无双话说的刻薄,她可是没漏掉,看到自己那一刹那,楚清欢主仆三人的神色,分明很是吃惊。
楚清欢唇角微扬,抹出了一丝笑意,“哪有,只是郡主金枝玉叶和我同住在一个帐篷中,未免委屈了郡主。”
皇甫无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楚清欢这话最是戳她心窝,毕竟便是柳采蓉都像芊儿那般独自住在一个帐篷中,可是自己皇家血统却是要和楚清欢挤在一起,尤其当初三哥还……
“郡主,你手……”
铺好了床铺的宫女刚要折身离开,却是看到皇甫无双手心流血,顿时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奴婢去找太……”
“不必了。”皇甫无双一扬胳膊,拦住了那宫女,却是把手心的血溅了出去,苏绾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头躲了过去,可是画眉却觉得手背上一点温热又带着冰凉,她伸手一看却见是一点血痕,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是对不住了。”她没想到竟是被这楚清欢躲了过去,皇甫无双脸上歉意很不真诚,“我去找……我这里有伤药,用一些就行了。”
不知为何,看到楚清欢那唇角的笑意,她觉得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似的,好像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处遁形似的。
“是。”宫女低声应道,看皇甫无双再无吩咐才慢慢退了出去。
“小姐,刚才皇甫无双是故意的。”那手上的伤是气恼之下弄出来的不假,可是扬手甩血却是故意为之的。
天水郡有不成文的传统,若是被外人的血溅到了脸上,这人几日之内便是要见血光之灾的。好在适才小姐似乎躲了过去,苏绾心底却是对皇甫无双多了些芥蒂。
不惜借这民间传说让小姐深受其害的,这皇甫无双对小姐果真是没有好心的。
“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的。”这事,不能解决,在楚清欢心中终究是一个坎。
“可我去了,谁来保护小姐?”苏绾有些担忧,这里到底不比京城,就算是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可是也难保其他有心人会趁机做出些什么。
“没事,你快去快回便是了。”再说,此时此刻估计大家都有些倦怠,谁还能有这个精神来对付自己?
苏绾仔细打量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离去,楚清欢见状不由摇头,若是真有人要害自己的话,便是苏绾怕也难以抵挡的。
大周这边的驻扎之地背依山林,对面应当是大昭的营地,只是还不见任何动静,向来是大昭皇室尚未到来的缘故。
山野之中的熟悉气息竟是让楚清欢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随着师父和云剑英在山林中生活的时日。
“是紫雪草?”
看到树根处的紫色小草,楚清欢不由愣了一下,紫雪草通体紫色,是难得一见的止血圣药,只是大周境内少见,没想到竟是能在此处看到。
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刚要上前去采了这紫雪草,却是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冷意。
“滴答”的轻微声音响起,楚清欢不由愣了一下,慢慢伸手将紫雪草采了去放在自己的荷包之中,只是手心却是一片血色。
冷意从头顶直贯而下,她连忙退后一步,扶住了那一株胡杨木,看着仗剑而立之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然这人适才躲在树上。
“你是大周人?”
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虚弱,眼前这人胸前的锦衣几乎被染成了血色,楚清欢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玉上,“大昭齐王殿下,幸会。”
锦衣人听到这话拔剑直指楚清欢,“你怎么……好一个聪明人,你又是谁?”一块玉佩就让眼前人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齐王不由心生提防。
楚清欢笑而不答,“齐王殿下何必关心我是谁,只是殿下还能躲得了多久?殿下如今这般出去,怕是会被锦衣卫当做刺客的,我想……”楚清欢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那边锦衣卫力不能及,不过想来殿下的敌人也是准备好了罗网的。”
“那若是本王用你来救命,你觉得胜算多大?”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那玉佩和自己手腕上的羊脂暖玉材质相同,显然是西凉贡品,然而能享用西凉贡品的除了大周便只有大昭的皇室了。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七八模样,玉佩上又有一个佑字,除了大昭的齐王万俟佑,自己猜不出其他人来。
“殿下为何剑走偏锋呢?也许我能救殿下也说不定。”
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甚至于悠闲的人,万俟佑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救本王,为何?”
楚清欢却并不害怕他的威胁,反倒是往里走了几步,紫雪草向来是双生,每每出现至少有两株才是,楚清欢四处寻找,似乎根本没有把万俟佑的威胁放在眼中似的。
倒是第一个这么无视自己长剑的人,万俟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问道:“在找什么?”
不应该呀,紫雪草两株是长在一丈之内的,怎么会没有呢?楚清欢正是不解,听到万俟佑问话,没好气道:“这个救你命。”
万俟佑看着那不起眼的紫色小草,就这个能救他的命?他不由皱眉,对楚清欢的话并不是很相信,“在你脚下。”
“什么?”楚清欢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到万俟佑那神色,她就知道万俟佑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想到这里她不由跺脚,万俟佑脸色却骤然难看起来,“被踩死了草还能救我的命吗?”
脚愣在了那里,看着绣鞋上沾染的一丝紫色痕迹,楚清欢笑意讪讪,“自然,这草就是碾碎了才能救命的。”
万俟佑眼睁睁看着那被楚清欢踩了好几次的紫雪草,大有引颈受戮的壮士气概,楚清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殿下不要嫌弃,只是原本这株紫雪草上面沾染了您的血迹,若是不经过药水洗涤,很难有效,并非我有意搪塞。”
其实她是不愿意浪费罢了,紫雪草止血圣药,被踩了效果也是在那里的,要是不用这株那就是白白浪费了的,楚清欢自然不会这般奢侈,何况眼前这人还没有松口。
“你会医术?”
楚清欢的手微微一顿,她倒是没看出来万俟佑这般目光如炬,只看自己手法就看出自己竟然会医术了。
“久病成医。”楚清欢手下一重,听到万俟佑的闷哼一声顿时很是满意的笑了。
这丫头,还真是半点说不得,万俟佑心底里默默念了一句,“那你看着可不像。”见眼前的人并没有华大自己,万俟佑才换了个话题,“你要什么?”
“殿下果然爽快人。”楚清欢笑了起来,“日后若我有难,开口求救时还望殿下搭救一番才是。”
你会有难?万俟佑挑了挑眉,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本王的落魄,一般人可是见不得的。”万俟佑看着胸口的紫红色斑斓,心底里却是信服的,毕竟伤口不疼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声音冷冽,整个人似乎都弥漫着杀气,只是楚清欢反倒是笑了起来。
“殿下不是这等恩将仇报的人。”
万俟佑正要开口,却是感觉一道紫色人影向自己冲来,他一时大意没有提防四周,看看躲开来人的半长软剑。
“小姐,你没事吧?”苏绾没想到这山林中竟是会有人,适才的杀气骤现让她心中一紧,好在……小姐看起来没事。
“殿下现在考虑的如何?”万俟佑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她并不在乎,只是重活一世她又岂会把自己屡屡置于险境?自然是打定了主意的,何况便是苏绾不来,自己对付一个受伤的雄鹰,也并非没有办法。
苏绾狐疑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却见他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如你所愿。”
苏绾很聪明的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无声地护在楚清欢身边,她眼力不错,自然发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大昭的齐王殿下为何竟是忽然出现在这里,她虽是没有十二分把握,可也是七分确定原因的。
正在巡逻的锦衣卫看到忽然间多出来的人都惊了一下,只是再看到楚清欢走路一瘸一拐心中更是诧异,明明没听到什么惊呼声,怎么楚二小姐受伤了似的,而且身边还多了个陌生人?
“多谢齐王殿下搭救。”
万俟佑自然不怕暴露身份,毕竟出现在大周的营地,自己身份怎么都遮掩不过去的,“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清欢姐姐,你怎么了?”皇甫云芊在帐子里闷得无聊,听到外面微微喧哗便出来瞧热闹,却是看到楚清欢有点灰头土脸模样,由人搀扶着,不由连忙上前。
“没事的,就是看到只小兔子去追不小心崴了脚,多亏遇见齐王殿下,不然还落在陷阱里出不来呢。”一番话却是把前因后果解释的清楚。
皇甫云芊听到这解释顿时冲着苏绾吼了起来,“你是怎么照顾人的,难道就由着主子掉下去不成?”
苏绾顿时委屈,只是想想自己也的确失职,好在遇上的并非是敌人,可是大昭的齐王殿下,是敌是友,自己却也是说不清楚。
“奴婢有罪,还请小姐责罚。”
还未待楚清欢给苏绾开脱,皇甫云芊却又是对上了万俟佑,“大昭的齐王,难道你是万俟佑?大昭的大司马?”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呀,“你怎么也受伤了?不都说你很厉害的吗?”
“芊儿,不得如此无礼。”温和的呵斥声响起,皇甫镜目光落在楚清欢身上,带着浓浓的担心,“殿下,既然大昭还未到,不如殿下先在这里歇息,父皇听说殿下救了清欢,很是感激。”
清欢,万俟佑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大周什么时候出了个叫清欢的公主,看来他一直关心着朝堂上的事情,倒是忽略了大周朝的变化。
“那就叨扰了。”如今,倒是要由大周来保护自己,万俟佑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皇甫镜又是看了楚清欢一眼才带着万俟佑前往宣武帝的营帐,皇甫云芊主动搭手搀扶着楚清欢往营帐那边走去,“正好我也去看看无双姐姐,在这边好无聊,什么时候能开始围猎呀?这样我就能吃上新鲜的烤肉了。”
这倒是个精力充沛的,楚清欢心底轻轻一笑,“想吃烤肉还不简单,让人去林子里打些野味便是了。”
皇甫云芊听到这建议顿时跳了起来,“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呀,咦,南宫世子,你能不能带我去打些野味?”
楚清欢这才看见南宫默言竟是就在前面不远处,目光晦涩地看着这边,最后落在了皇甫云芊的身上,“林子里危险,公主金枝玉叶不便前往,我自己去就是了。”
皇甫云芊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没想到南宫默言直接就拒绝了自己,直到南宫默言打马离去,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待她回过神来,楚清欢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伺候的彩铃连忙道:“公主,楚二小姐似乎脚腕有些疼,所以先回去了。我们还去找无双郡主吗?”
“不去了。”南宫默言都走了,自己跟在楚清欢身边还有什么用,再说大皇兄让自己离无双姐姐远一点,自己还是听他的话好了。
营帐内空无一人,皇甫无双并没有在里面,苏绾取来了冰块,为楚清欢冷敷,“没想到平阳公主也是个有心机的。”
楚清欢不由苦笑,何止是苏绾没想到,便是自己也不曾想竟是被皇甫云芊利用了一把,只是皇甫云芊这心思并不加以掩藏,宣武帝却是知道与否?
“皇家的人,哪有个简单的?”
苏绾颇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最是无情帝王家,尔虞我诈兄弟阋于墙的都是寻常小事,只是这帝王之位有什么好争抢的,真是不明白,身处高位又如何,不还有句高处不胜寒吗?”
“你倒是挺有感触的,只是到了这位置,可不是逆水行舟的事情了,稍差一步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帝王业也是无奈之举。”听楚清欢这般说,苏绾不由皱眉,这可并不像是小姐的风格,可是楚清欢话并没有说完,“可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无奈之举,最后还不是一句人心所念,金钱美人权势,总是贪心不足,最后却是注定要付出代价的。”
苏绾只觉得最后这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抬起头来却只看到小姐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似乎一切并不在乎,又哪里有咬牙切齿的模样?
“二小姐,咱家可方便进来?”营帐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苏绾瞬间警醒,适才她大意了,竟是忘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知这话是不是被人听去了。
“杜总管请进。”
杜德全脸上带着些忧色,身后的小太监端着几个小瓷瓶,“二小姐未免贪玩了些,陛下听说二小姐扭伤了脚,特意吩咐咱家给您送些药膏,好在咱们此番来得早,要不然二小姐回头不得错过热闹?”
杜德全语气里带着担忧,又有些责备,全然是一个长辈作风,楚清欢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让皇上担心了是清欢的不是,不过好在不过是小伤,过个一两日就会好转了的,杜总管放心。”
杜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刘太医如今正在给几位娘娘诊脉,过会儿再来给二小姐看看,二小姐可别讳疾忌医才是。”
听到杜德全这话,楚清欢心底里不由觉得好笑,这长途跋涉的倒是把宫里的贵人都累坏了,不止柳皇后,便是陈贵妃和庄淑妃都身体倦怠,其余官员的家眷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说起来她倒是忘了,不知道宋氏和楚锦绣如何呢。此番随行的太医只有两位,负责宣武帝龙体安康的金太医,还有便是刘太医了。
杜德全又是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苏绾倒是没想到楚清欢竟是和杜德全颇是熟稔,便是宣武帝适才召见万俟佑的相关消息都打听到了。
“你去看看画眉去哪里了,另外帮我看一下芙儿是不是还在营帐里休息。”
苏绾愣了一下,她这才发现画眉好像真的很久不见了的样子,“是。”只是小姐倒是把画眉看得重,这倒真是难得。
苏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小姐,五小姐并不在营帐中,伺候的司棋说是睡醒了出去散心,不让跟着,奴婢找了画眉一圈,并没有找到,已经让林大哥去找了,许是很快就找到了。”
楚清欢皱起了秀眉,最后却是站起身来,“我也去找找。”
苏绾没想到楚清欢竟是这般动作,顿时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小姐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人对画眉下手的,许是她出去……出去……”饶是苏绾向来嘴皮子犀利,可是此时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画眉没事自然不会四处乱走的,如今不在营帐中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出了事。
只是这营地是由锦衣卫巡视的,又怎么会出事?苏绾脑中几乎吵翻了天,待醒过神来却见楚清欢竟是一瘸一拐地出了营帐,她连忙追了上去,“小姐,也许……画眉……你怎么四处乱跑,不知道小姐要找你办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了,只是我身边伺候的向来都笨手笨脚的,不及二小姐身边丫环麻利,就借用了一下,二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皇甫无双脸上笑意盈盈,身后跟着的画眉却是抱着脸上强带着笑意,几乎不敢去看楚清欢的神色了。她手里捧着一株刺球,硕大的绿色植物却是浑身带刺,画眉与那刺球相距却不过寸余,若是一个拿不稳,那刺球就会倒在刺伤了她。
“怎么会?”楚清欢轻声一笑,“有其主必有其仆,向来是管事嬷嬷办事不力,郡主往后还要多费些心才是。”
皇甫无双登时色变,一般皇室子弟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由其奶娘调教出来的,而奶娘向来则是这些皇室贵胄的管事嬷嬷,可是皇甫无双身边奶娘也是早早去世,向来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自己调教的,楚清欢这话分明是骂她来着。
苏绾已经帮画眉将那刺球安置好,看向皇甫无双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敌意。竟是用这肮脏手段来暗算人,回头她定是要这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甫无双听到这话顿时色变,刚想要发作却不料楚清欢却又是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郡主自幼失怙,身边时没有管事嬷嬷的,那这调教之人却是谁,这般没本事,早早打发了才是,郡主您说呢?”
“楚清欢,你……”皇甫无双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只是手腕却是被楚清欢抓住了,“郡主,你干什么要推我?”
皇甫无双只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掌控似的按在了楚清欢胸前,楚清欢却是忽然放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旋即跌出了帐门!
她被算计了!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皇甫无双登时脸色一变,下一刻却是皇甫镜的呵斥声响起,“无双,你在干什么?”
皇甫镜没想到,自己竟又是撞见了楚清欢被欺负的场面,好在这次他赶到的及时,不然清欢她不得跌倒?原本就脚腕扭伤,若是再跌倒,那,那这秋围她怕是便只能困在营帐里了,来回颠簸又不能好好围猎,这秋围便没了半点意思。
想到这里,皇甫镜脸上多了几分责难,“这是谁安排的营帐,回头再给二小姐重新安排个营帐。”
话外,分明是暗示皇甫无双会对楚清欢不利!
林慕言堪堪到来,恰好听到这话不由为难,“回大皇子的话,这边营帐不好再腾出位置,怕是……”
皇甫镜脸色一变,他很少发怒,可是看到楚清欢这般憔悴模样却是肝火旺盛,营帐数目算计的刚刚好,他是不是该说自己这个堂妹苦心孤诣就是为了就近方便陷害清欢?
“大皇子,臣女母亲身体不适,并没有前来,不如让清欢住我母亲的营帐便是了?只是清欢如今身体不便,倒不知大皇子可否放心?”
薛金莲不知何时走出了营帐,“本来我打算和清欢住一起的,只是没想到晚了一步。”这话却是坐实了皇甫无双的算计的,皇甫镜脸色先是好转,旋即却又是狠狠瞪了皇甫无双一眼。
只是他并没有开口,毕竟换营帐之事最终却还是要楚清欢决定的,“那就多谢晋国夫人了。”只是眼下晋国夫人并不在这里,楚清欢朝着薛金莲弯腰致意。
看着楚清欢和薛金莲有说有笑离开,皇甫无双几乎咬碎了牙齿,她大意了,竟是没看出来楚清欢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郡主,她是在诬陷你,这营帐又不是您安排的。”
“啪”的一声打断了宫人的话,皇甫无双怒吼了一句,“滚!”
宫人愣了一下,捂着半边脸跑了出去。
薛金莲的营帐距离皇甫无双的很近,这般声响自然瞒不过苏绾的耳朵,“这营帐并非是皇甫无双安排的,是……”
楚清欢拦住了她,“林大人过来,是知道五妹的下落了吗?”
苏绾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适才林慕言与她交换了信息,只是显然没有这一条。
倒是薛金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道:“我方才倒是看见五小姐的去处,似乎是去了六皇子那边。”
皇甫煜?楚清欢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楚锦芙怎么会是和皇甫煜到一处去的。
“我去……”她站起身来,却听到外面响起了楚锦芙的声音,“咦,二姐姐不是住在这里吗,怎么没人了?”却是楚锦芙已经回来了。
苏绾将人带了过来,楚锦芙看到楚清欢竟是住到了晋国夫人的营帐,顿时欢呼,“二姐姐,要不你也收留我吧,大姐嫌弃我,我才不要和她住一起呢。”
楚锦芙姐妹两人同住一处营帐,想来是宋氏有意要弥补其母女和姐妹之间的关系,楚清欢刚想要答应,苏绾却是开口道:“五小姐,二小姐如今受伤了,可禁不起你折腾,这白天夜间也折腾人,你可是要想好了的。”
楚锦芙面露难色,她在京城的时候每日里喝汤药几乎是灌下去的,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汤药,如今再和一个病患住在一起……
“那我就不打扰二姐姐清净了。”楚锦芙颇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楚清欢见状不由莞尔,“你不是累了吗,适才去哪里了,四处都没找到你。”
楚锦芙脸上闪过一丝闪躲,低下了头道:“只是四处看看,闷在帐子里睡觉怪累的,二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楚清欢看着那几近于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芙儿这是在躲避自己,难道和皇甫煜有关?
“女大不中留,看来你们府上又是好事将近。”薛金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顿时让楚清欢心中警惕。
“她什么时候和皇甫煜走得那么近了?难道是贤妃的手笔?”可是自从贤妃怀孕后,便是很少出面了,莫非这是之前就有的事?
看楚清欢面露疑惑,薛金莲不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原来竟是被个小丫头瞒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楚清欢顿时觉得薛金莲这是话里有话,“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挥退了左右,薛金莲看了眼楚清欢略有些红肿的脚腕,“内情倒是不知道,不过秦家班的当家花旦秦衣姑娘是晋阳人,当初和我母亲倒是相识的,便是我也见过她几次,只是后来她不知为何来了京城,成了名噪一时的秦衣姑娘。”
薛金莲这话说的虎头蛇尾,可是楚清欢闻言却是面色一惊,“皇甫煜最是喜爱热闹,跟京城里的三教九流无不熟稔,难道上次芙儿能请来秦衣姑娘,竟是托他帮忙?”只是楚锦芙没有透露口风,她当时也没有细问,确实大意了。
薛金莲并没有承认,只是继续道:“我来京城后四处游玩,在秦家班摆擂的四合楼听了几次秦衣姑娘的戏,倒是每每都有六皇子捧场的,想来他们是相熟的。”这却是证实了楚清欢的猜想,看着那清秀的小脸上顿时一派凝重,薛金莲站起身来。
“六皇子闲云野鹤,虽是爱玩闹了些,不过也许是个良人,不然你们府上老夫人应该提点你了才是。”
楚清欢闻言却是再度皱眉,皇甫煜闲云野鹤?这生在皇家,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内心安宁的,表面的平静不过是带着一张张假面具而已,就像是林慕言一般。
只是她抬起头来,却见薛金莲已经离开了,营帐的帐门微微翻动,苏绾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已经给画眉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皇甫无双欺人太甚,回头定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才是!”
皇甫无双的敲山震虎,又有楚锦芙和皇甫煜的纠缠,这事情竟是都缠到了一起,楚清欢不由一阵头大,只是却看向了苏绾,“千岁爷什么时候和晋国夫人有了联系的?”
苏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就掩藏了起来,“小姐,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知情的了,楚清欢唇角一挑,“晋国夫人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前来,可是这里却还安排着她的营帐,我可是记得营帐是锦衣卫安排的,难道还会出现这等纰漏不成?薛姐姐适才出面,自然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才是,怎么,苏绾,还要瞒着我吗?”
苏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哪里话,只是……小姐想知道,问主子便是,何必难为我一个小小丫环?”她很是大言不惭,说起来她可是比楚清欢还要年长两岁的。
楚清欢冷笑一声,“他若是在这里,我又何必问你?”自从出了京城,她几乎不曾见到过那妖孽,又哪里去问他?
苏绾脸上顿时拂过一丝了然神色,“哦,苏绾明白了,小姐是想念主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偏生,她神色极为自然,便是楚清欢想要说什么对着这一本正经的脸却都是难以开口了。
“出去,我要休息。”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苏绾嘿嘿一笑离开了,神色间颇是耐人寻味,“小姐,其实你回头看看就能找到主子的。”
楚清欢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主子还是跟屁虫不……唔……”唇瓣擦过了那脸颊,楚清欢蓦然睁大了眼睛,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唇齿却没有半点空闲。
好个苏绾,竟然算计自己!
看着那圆滚滚的清眸,姬凤夜舌尖微微一挑,从容地放开了楚清欢,“丫头,占了本督的便宜,你可要对本督负责。”
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楚清欢几乎要跳脚,只是脚腕上的疼痛却让她骤然神色一变,为了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崴伤了脚腕的,只是有师兄配的药,又是有分寸的崴伤,不过两三日工夫就能好转的。
“为了救那么个家伙,值得吗?”
这是姬凤夜第二次给自己揉脚了,上次是在掖庭,自己为柳皇后所困,他将自己带出了掖庭,给抽筋的自己揉脚。而这次则是……
“怎么了?不巧舌如簧了?”姬凤夜笑意冰冷,“本督还以为你能说出一朵花来呢。”
这话倒是孩子气,楚清欢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看着姬凤夜那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道:“倒是比冰块冷敷效果还好。”
那修长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楚清欢正兴致勃勃要看某人吃瘪模样,却是忽然感觉脚心一痒,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不,不要……”她怎么就忘了,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周朝恶贯满盈的八千岁呀!
姬凤夜又岂会轻易放过,“丫头,本督倒是忽然想起了个新招式,下次我们好好试一下。”看着几乎笑得软在了行军床上的楚清欢,姬凤夜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一瞬间,楚清欢几乎想要时间退回去,自己决计不会再招惹这个妖孽!
“万俟佑可是实话实说了?”只是她也清楚,自己顶多是想一想而已,如今更为重要的则是知道宣武帝的心思。
“你倒是大胆,那老狐狸几十年道行,难道还看不出你这点把戏?”姬凤夜淡淡一句,却满是嘲弄,尤其是说道老狐狸三个字的时候。
“看得出也好,看不出也罢,反正他不会杀了我。”自己把大昭齐王殿下这么个盟友送了过去,只怕宣武帝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又岂会责怪自己?
姬凤夜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难怪他竟是舍不得了,这些年来敢违逆他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楚清欢听到这话不由皱眉,这些年来?这话什么意思,锦衣卫的得势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情,难道姬凤夜一直在关注着朝廷变化不成?只是躺在她身边的人却是闭上了那丹凤眸,银眉因为呼吸而微微颤动。
“也别庆幸那么早,帝王最是翻云覆雨,谁知道下一刻他会想些什么,说不定一个不乐意你就是欺君之罪,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感觉被破了好大一盆冷水,楚清欢心中却是疑惑,为何她觉得姬凤夜说这话竟不是说的她,反倒是说得他自己呢?
营帐内只剩下呼吸声交错,营帐外却是马鸣、脚步声错乱,“有人过来了。”
楚清欢忽然坐起身来,却见姬凤夜翻了个身朝里似乎并不准备离开。这倒像是偷情的男女,脑中忽然闪现这个念头,楚清欢唇角不由弯出了一个较大的弧度。难怪姬凤夜不愿意离开,看来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堂堂大周八千岁竟然沦落到这地步,楚清欢不由摇头,营帐外已经响起了画眉的声音,“小姐,刘太医来为你看诊了。”
营帐不大却也五脏俱全,行军床安置在最里面,外面是一层帘幕遮拦,楚清欢站起身来往外走,“请刘太医进来吧。”她刚说完,却听到姬凤夜轻声说了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刘太医听完女医官的回话后不由心底里惊讶,这相府二小姐实在是幸运的很,脚腕虽然肿胀地厉害,可是却并无大碍。
“郡主放心,这两日好生静养,不出三日郡主这红肿消褪了去便能正常活动了。”又对着画眉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刘太医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有人喊住了自己。
“不知太医可否给齐王殿下诊治了?齐王殿下浸泡上沾着血迹,倒是怪可怕的。”
刘太医闻言点了点头,“郡主放心,微臣已经看过了,齐王殿下的伤并无大碍,这些日子静养生息便是。”忽然间被问及齐王的伤势,刘太医心中却是有些疑问。
“那就好,不然要是因为救我再惹得齐王旧伤发作那可就罪过了。”
刘太医连称不会,“微臣有一事不解,还请郡主示下。”
“刘太医请说。”
刘太医揣度了一下,方才问道:“微臣看齐王殿下使用的止血之药似乎是《千金方》中记载的紫雪草,不知郡主可否知情?”
楚清欢皱起了眉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似乎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刘太医说得可是紫色的小草?”
“正是,郡主见过?”刘太医顿时喜形于色,“《千金方》记载,紫雪草有止血圣药之称,向来是双株共生的,一株紫雪草便能救活十余人。不知道郡主是在哪里看到的,能否给微臣指明方向?”
倒是个医痴,楚清欢心底里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有些遗憾,“啊,我只见齐王殿下把它们都用完了,好像没剩余的了。”
刘太医脸上喜色顿时消失,遗憾、恼火还有一丝无奈在他脸上一一闪过,“实在是太遗憾了,那微臣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刘太医几乎是叹着气从营帐中离开的,楚清欢不由摇头一笑,这人要是和师兄同在屋檐下,想来会很是热闹。
不远处的营帐,楚锦绣一双妙目直勾勾地看着刘太医身后,良久才折回身子,“莫非是楚清欢伤的厉害?我看刘太医神色凝重。”
宋氏不比楚锦绣年轻身体好,长途跋涉之后休息了两个多时辰也是困乏的很,“回头你试探一下芙儿的口风便是了,对了,这次千万要和芙儿和睦些,如今我只有你们两个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楚锦绣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母亲说什么话,哥哥如今在甘州有孙……孙延人照看,应该会安然无恙的。”
她不说还好,提及孙延人,宋氏便又是一阵恼火,“他孙延人如今竟然敢这般要挟与我,回头看我文瑾回来了,怎么收拾他!”
楚锦绣又忙是安抚,好不容易才劝下了宋氏,外面姜婆子端着饭菜进来了,“皇上下旨让大家今天早点用些饭菜休息,明天大昭皇室就要来了。”
宋氏闻言眼睛一亮,宣武帝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大周的贵女和子弟们精神昂扬地面对大昭皇室,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锦绣,此番你一定要给母亲争气。”宋氏坚决道,只要这次能给大周朝争光,自己的女儿别说加封郡主,便是被立为太子妃也不无可能。
用完晚膳回自己营帐的时候,楚锦绣发现营帐内只有灯火晦暗,楚锦芙却并不在里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