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打个噤声的手势,宫娥急道:“这话可不许乱讲!娘娘只得这一子,尊为皇长子,怎会如此命薄?”
“阎王让你三更去,何曾留人到五更?”粉衣娇俏的小丫头,嘻嘻一笑,口出惊人之语:“沲岚姑姑说,娘娘月事癸水未来,已有一段日子了,回宫后得请太医诊脉,没准儿是害喜了!”
另一个丫头“呀”地一叫,惊喜不已:“当真?娘娘这八年来苦心调理身子,可算又怀上了!”
“嘘!”粉衣丫头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隔着屏风瞅一瞅小主,拍着心口压着惊,“好险没被小主听到!”
二人匆匆收拾了一番,端着药罐子走出房门,反手将门又关上了。
左氏这才透出一口气来,面浮惊骇之色,回想着那两个丫头适才那番对话,无意中,竟被她知晓了蓥娘带皇长子来这天机观的真正目的——
趁神坛祭天之时,让天师念咒请神来渡了珩儿的魂!
蓥娘再度怀胎,就想放弃病重的珩儿?明日神坛之上,竟是珩儿丧命之时?!
“贱、人!”
惊于蓥娘这副蛇蝎心肠,左氏眼中噙泪,看着珩儿的睡颜,心如刀割,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当机立断地伸手,将珩儿抱起,紧搂在怀里,咬着唇,毅然决然地道:
“珩儿,随母后走!离开这里,哪怕拼尽一切,母后也要护你周全!”
珩儿昏沉沉地睡着,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左氏紧搂着自己的孩子,咬一咬牙,走到外屋,屏息凝神,仍听不到半点脚步声,悄悄开了道门缝,窥得门外无人经过。
趁着庭院里也空无一人时,她抱着孩子,奔出房来,一口气冲出院落,奔着防备疏漏的后山,跑去。
左氏抱着皇长子,前脚刚离开院落,鞫容后脚就迈了进来,站在院子里笑问:“娘娘可在?”
看似空无一人的庭院,猝然冒出数道人影,方才在皇长子房间里说话的两个小丫头也在,迎着鞫容娇笑道:“娘娘在呢,就等尊上您来……”
“卜正来了?”银铃似的笑声,由厢房那头荡出,贵妃蓥娘缓步走出房门,“啪啪”击掌两声,禁军侍卫闻声而来,肃立于旁,听候娘娘旨意:
“适才,本宫命你们去外围巡哨,此间疏于防范,倒叫人钻了个空子!”
蓥娘不慌不忙,指一指鞫容,道:“卜正可是瞧见,有人从本宫院中奔出?”
鞫容唱戏似的,高调唱道:“回禀娘娘,适才,臣来请安,在此间与皇后娘娘撞了个正着,臣见皇后装束奇怪,穿着宫婢的衣衫,怀中还抱着贵妃娘娘的孩子,行色匆匆,往后山去了。”
“皇长子若是有个闪失,这失职之罪,你们可担待得起?”蓥娘一声娇叱。
侍卫们纷纷跪地请命:“卑职等请命,往后山寻回小殿下!”
“娘娘,臣也请命,让天机弟子速去后山,搜山!”与蓥娘对视一眼,鞫容心领神会,这就命人敲响观内钟声,召集弟子们速往后山寻人。
禁军侍卫与天机弟子,两批人马混杂在一起,齐往后山。
鞫容倒是落得个清闲,登顶纵目远眺,看后山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不由得一乐:他们怎么就不往断崖那头去找呢?那里地势险峻,一不留神,就会失足坠崖!
这些人不去断崖那边,将后山三面都包抄起来,不就是逼着皇后左氏往断崖那边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