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陆西法……我……我……”
她开始是轻轻的哭,渐渐变成很大的声音。
哭声像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宛如她心深处的恐慌层层累加冲刷着她的心灵城堡。
总有一天,海浪会冲垮围墙……
“安安……安安……”
她揪着他的衣领,根本不敢再问下去。
“我们的孩子。”
“我们……”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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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德国·柏林泰戈尔机场
陆西法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富人,不管他的财富数字如何秒秒都在递增。也不管财经杂志和新闻媒体对他的事业如何歌功颂德。
许多时候,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中国北方因为贫穷连早饭都舍不得吃的孱弱少年。
贫穷是一种感觉,而不完全是财富。
离开国内的这几年,他看过很多地方的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许多人没有钱,还是很开心。
他们没有钱,骑着自行车也能穷游世界;他们没有钻石,也得到美好的爱情。
他羡慕那些心灵富足的人,他们心里像有一台制造爱的永动机,爱人也被爱。而他匮乏爱这种难得的财富。
他的钱能买到喜欢,却买不到深爱。
想要买爱的人不屑于卖给他,愿意卖给他的人他又不屑于买。
手机在口袋里振个不停,他躺在机场的长椅上就是不去理它。
不用猜,一定是他的特助。
这位张特助现在已经严重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张水玲要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时间不回头,感情也不会!
远离陆氏的日子,他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
普通男人、普通父亲,普通芸芸众生。
他不请保姆,自己照顾儿子。
他为安安下厨烹调食物、为他做手工玩具、生病的时候亲力亲陪伴照顾。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好父亲,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私心。
希望将来有一天再见的一刻,她能感叹他一个人把儿子照顾得这么好。
再见亦是朋友,再见亦能聊天,他的要求卑微得几乎没有。
如果,她能不吝啬给他一个拥抱。他是否可以不让眼泪流下来。
冬日来临,全世界的民众都在欢庆节日。欧美的圣诞,中国的春节,每一处机场都是回家团圆的人群。
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回。带着安安四处旅行。
从英国到法国、从西班牙到葡萄牙、从意大利到德国。半个月里辗转几个城市,看了几处风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兜兜转转干什么。
他总马不停蹄地赶到每一处的风景,每次又马不停蹄地匆匆离开。风景如诗如画,看起来永远像缺一点。
缺什么,没人能答得出来。
心里有个地方空了几年。
他总想把它填满,但又怎么也填不满。
那个地方遗失的是一块拼图,不大不小,恰恰是她的模样。
巧合发生故事,故事则延伸精彩。
离别后的四年,恰恰巧合的一天、一刻、一分、一秒,在德国的泰戈尔机场。
是巧合吗?还是缘份未完。
在这座冷门,但他钟爱的充满自由精神和理想主义的六边形旧式机场里。他曾雄心壮志地要带她一起去参观的机场。
看见她再一次走入他的视线……
最美的六边形,她们再一次相逢在人和人的维度空间。
她美丽的脸藏在大大的黑色线绒黑白熊猫帽子下,和离去前的模样分毫不差。
她正拿着登机牌左右张顾,找寻属于自己的航站楼。
这是一次三姐妹的欧洲圣诞旅行,微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旧旧的老机场升起一种隐隐密密的奇异感觉。
她感觉自己来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感到熟悉。但她确定自己没有来过。
突然之间,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撞到她的怀里。
是小狗吗?
她的怀里的线绒帽子下露出一张小脸,委屈的伸出小手。
原来是她手上的咖啡热液泼到他的手上,烫红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微尘忙不迭低下头为他擦试,情急之下忘记这是柏林,脱口而出冒出中文。
“没关系。”小男孩甜甜地笑了,一张天使的脸孔。
听见他也说中文,微尘的心顿时柔软起来。
“嗨,小朋友,你是中国人吗?”
她蹲下来反复检查柔嫩的小手,真确定没事后,才舒了口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