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些…都不是还真的,你别相信。”
“我是在国外遇到了韩煜,但是并没有所谓的勾引,是白芊芊强加给我的,我只是想气气她,我…”
耳边一直是她带着委屈的声音,卓子辰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有些泛酸。手腕还是像有她在握住一样,带着暖意。
“卓少,手机响了。”黄俊出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卓子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很大的字体显示着联系人时,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大哥,你现在在哪呢?”
“公司,怎么了?”
“啊…这个……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来家里做客,念情她怪想你的。”
“等这段时间过了。”
“好。”
电话被掐断,卓子辰坐在老板椅上却是久久没有回神。
或许在别人眼里传来的仅仅是说话者的声音,但听在他耳中却有很多信息。
“怎么样了?”女人很轻很轻的声音。
“大哥…在公司…”冷宁曾将电话捂住用很轻的声音说。
坐了好一会儿,他将手机放进口袋,起身说:“走吧。”
黄俊先是一愣,然后“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
最高层灯灭掉后,紧接着电梯不再运作,整栋大楼陷入一片沉寂中。
坐上车,黄俊在前面开车,却还是不时地抬眸看着内后视镜中的卓子辰,似是在想今天卓少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
“不想早点回去陪孩子?”男人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倦意,抬眸直视黄俊。
黄俊被抓包后,面色带了窘迫,认真开着车。
遇到红灯,车子停在路中央。
“卓少,您手机响了?”
并且还响了好一会儿了。
“嗯。”卓子辰轻声嗯,没有理睬,放任它在一旁响着。
屏幕上号码归属地是米国,他看到了,却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红灯变绿灯后,响铃戛然而止。
黄俊送卓子辰回家,手机响了一路,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看着他孤傲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他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里,卓子辰没有开灯,五年来他已经足够习惯黑暗没有光感会让他更加自在。
洗去一身的疲惫后,他按亮了手机,未接来电249个,在十一点十分前就再也没有打过。好在没有了……她应该是放弃了,苏微凉是骄傲的,她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他猛然起身,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倾洒进来,男人的上身没有穿衣服,精壮的上半身显露出来,曲线完美,性感迷人。
卓子辰穿上衣服,拿起已经没有多少电量的手机,走出门。天色很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走路的步调。
拨通那通国际号码,得来的却是关机后,他的心慢慢慌了。
拦了一辆车,报了LC公司后,便闭上了眼。
只是去看看,苏微凉一定早就离开了。
从出租车上走下来,马路观景台里有虫子叫声,耳边有风的声音……还有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
听到女人的声音后,卓子辰身形一怔,她、竟然还在这里。
他正在路边,看向那边,抬脚缓步走了过去,他轻声说:“苏微凉,起来…”
风扬起他的碎发,也渐渐吹散他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没有听到,依旧蹲在那里,低泣声传到他耳里,令他心微微泛着疼。
苏微凉…何必呢?
似是听到脚步声,苏微凉身形一顿,她并没有抬头,含着泪的双眼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皮鞋,随后她慢慢抬头了,顺着长腿向上看去,用着沙哑的声音喃喃道:“卓子辰,你不要我了吗?”
卓子辰乌黑泛着眸光的眼睛微闪,将手伸出来,轻声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苏微凉死死地咬着下唇,倔强的不愿意伸手,却又在他收回手的那刻赶忙将手放在手上,生怕他缩了回去。
黑夜静谧无声,即使是在最繁华的地带,过了夜里十二点钟,也很少有车辆行驶。
闷热的风将她的头发吹乱,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苏微凉能数清卓子辰的睫毛,近到他能看得见她。
手不知牵了多久,久到两人手心都起了薄汗,却都没有放开。
苏微凉红红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五年没有见,怎么可能够?她能看到卓子辰眼里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很丑……
“卓子…”
“我送你回去。”卓子辰挣了一下,将手抽回来,然后插进裤兜里,转身朝着路边走去。
一切做的都是那么自然,看不出他的刻意。
而此刻,卓子辰的心里微微有了些变化,她带着哑意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自己耳中,那么委屈、让人怜惜。
“卓子辰,我没有地方去。”苏微凉伸手拉住他插在裤兜里的衣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去酒店。”
卓子辰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虽然不明显,却还是被一直观察他的苏微凉看到。
“我没带身份证。”苏微凉说出来后,眼眸忽闪,里面含着笑意。
“LC旗下的酒店都有我的套房,先住那里。”卓子辰说着伸手就要拦的士,却被苏微凉一手握住他的手,“卓子辰,小舅舅要是知道我大晚上和你开房,会打断我的腿。”
面对苏微凉这样明显的耍赖,卓子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扶额说:“那你就…”
“去你家吧,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休息的。”苏微凉没有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双眸含笑地看着他,然后拦了一辆车,“就这么说了!”
坐上车,直到司机问去哪里,待他报出自己的住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苏微凉哄骗,开口,“苏昊天要是知道大晚上你去男人家,也会打断你的腿。”
说不定会连带着自己的腿一起打断……
“哦,不用担心啦,他知道我来找你。”苏微凉摆摆手,然后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身上。
“……”
卓子辰彻底沉默,薄唇却意外的勾起了,眼中也竟也含着些许笑意。
下车前,司机特意多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小姑娘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你一个大男人的保护措施要做好,知不知道啊?”
面对司机这样好意地提醒,苏微凉点头说道:“大叔,知道了,我们会做好保护…”
苏微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卓子辰拖走,他突然觉得把她带回来是极其错误的决定。
环顾了四周的环境,是一座复合式公寓,进门时,苏微凉看着简单的装潢,眼眸微微发酸。
客厅只有一张沙发,连玻璃桌子都没有,她知道是为了防止他磕到。
看着他走进厨房,轻便地拿起杯子倒了水,薄唇微抿了一口水,然后走了出来,按照苏昊天话来说,他真的和往常无异,就像是五年前一样。
卓子辰双眸微敛,从苏微凉身边擦肩而过,指着一处房门说,“今晚睡那里。”
然后留给她一个背影,打开另一边的房门,直至将门关上。
苏微凉眼眸有一些失落,却并没有泄气,她想着两人缺失了五年,生疏一点也很正常,没关系的,她有时间、有信心将他追回来。
房内,卓子辰冲了凉躺在床上,空调的温度吹在他身上,有些凉意。想到这里,他翻身起来,从柜子里拿出毯子,打开门敲着旁边的房门。
苏微凉折腾了一夜有些累,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敲门声,双眸突然睁开,起床打开门,就见卓子辰站在门外,扔了毯子进来,然后转身离去。
“卓子辰,你在关心我?”苏微凉屁颠屁颠儿跟在他身后。
“嘭”一声,房门被关上,直接将她隔绝在门外。
门外,她伸手摸了摸鼻子,“卓子辰,你就是在关心我!”满不在乎他刚刚的无礼,抱着毯子靠在房门旁傻笑起来。
门内,卓子辰唇边不由得扬起,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后,将唇扯平,躺在床上瞌上了眸子。
翌日清晨。
当卓子辰将衣服穿好打开门后,被站在房门旁的苏微凉吓到。
她含笑站在一边,“卓子辰,早啊!”
面对她的殷勤,卓子辰眼角微抽,回了句“早”,越过她走进厨房。
厨房里,卓子辰打开火,将油倒进锅内,熟练的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打在锅内,“呲呲”的声音传到苏微凉耳中,她不由得提起一口气,不敢呼吸,在见他修长的手划过大理石台拿起盐罐子后,才慢慢放松。
不出十分钟,一顿简单的早餐做好。
将锅台收拾好,他端着早餐走了出来。
“好香啊!一定和好吃。”苏微凉坐在椅子上,一脸希翼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要吃自己做。”
卓子辰说完,轻抿一口牛奶,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鸡蛋切成一片片,再慢条斯理放进嘴里,慢慢吃完。
苏微凉眼巴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被他吃完,瘪着嘴委屈地走进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待她把早餐端出来后,卓子辰已经吃完早饭,外套也穿好准备出门。
“这就走了?”苏微凉看着桌上的早饭,再抬头看着他,“我能不能吃完早饭再走,保证把门锁好。”
卓子辰道了句“随便”后,就走出了门外。
车上,黄俊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卓子辰,在看到他唇边浮起的笑意时,面上一脸的惊悚,出声问:“卓少很开心?”
话出,卓子辰唇边的弯度已经消失,恢复以往的冷意,“一般。”
黄俊不解地继续开车,卓少的确很反常。
以往他不仅会接他上班,还会到公寓为他读今早的财经早报,但今天早上醒来竟然收到了他的短信,让他今早在外面等着就好,难不成……
“卓少,我听谢萱说夫人已经回来,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啊!”黄俊突然出声。
网上经常会出一些比较好笑的速配题,都在八卦卓少最终会和谁在一起,而他绝对是原配党,卓少一定会和苏微凉在一起!
“黄俊,今早的话很多。”卓子辰冷冷地说。
“额……”
黄俊略微有些尴尬,闭嘴不再说话。
卓子辰的公寓里。
当苏微凉吃完早饭后,开始细细地打量公寓的布局。
简洁、宽敞是她的第一反应,然后开始地毯式搜索。
苏微凉轻手轻脚地走到卓子辰的卧室,打开门之后,里面一片漆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不是做贼,大大方方推开门进去。
房内很整洁,黑色占主导地位,白色为辅,没有其他的色调。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衣帽间和浴室,没有任何家具,苏微凉心里有些难过,她走到床边,坐上去。
整个公寓看下来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电话响起后,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你是打算在外面不回来了?宝宝早上没见你都哭惨了!”Tony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抱怨。
苏微凉这才意识到,昨晚是等宝宝睡着之后出来的,他一定是怕自己偷偷走了,说了句“马上回来”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的扫荡,并没有搜到一点与女性相关的东西,她内心是欢喜的,只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挫败。
昨晚出来的匆忙,除了钥匙和手机外,她没有带任何东西。看着手里的手机,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除了卓子辰的公寓后,她坐上车回到住处。
进门就听见苏宝宝和Tony的笑声,苏微凉微微眯眼看着Tony,后者耸肩表示,“苏宝宝得知你和他爸爸在一起后,果断的笑了!”
“对了,昨晚进展到哪一步了?”
苏微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抱起苏宝宝,亲了亲说:“宝宝,妈咪要向你道歉,走之前没有和你说。”
苏宝宝朝着她笑了笑,“妈咪和爸爸在一起,宝宝开心…开心。”
听着他稚嫩的童声,看着他手舞足蹈开心的模样,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宝宝真乖。”
LC大楼。
卓子辰刚刚结束一通会议,回到办公室后,就碰到了杵着拐杖的卓老爷子。
与五年前相比,他已经衰老了很多,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站立着,眸中也比较混沌,没有了以往的精明。
“老爷子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回家了?”卓老杵着拐杖,站在那里,眼中含着怒气看着卓子辰。
“爷爷打通电话我就会回去。”卓子辰回。
“昨晚和黄俊提了让你回家,你怎么不回来?害得人家姑娘在家里等着你。”卓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瞅着他,有些埋怨。
卓子辰把他扶到沙发上,绕道另一边坐下,“爷爷,苏微凉回来了。”
卓老身子一颤,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那丫头…终于回来了。”
老人家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眸光渐渐放空,像是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中,“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大,缩在苏眉的怀里,小小的,很漂亮。她妈妈为了救我死在了那场车祸中,那时候她还没有成年,因为怕她埋怨,我没有把她带在身边,直到她成年才让你娶了她,当时我是知道丫头爱慕的是子皓,却觉得子皓为人太过温和,跟着她一定会吃苦头,就强行让你娶了她,这一晃就两年过去,期间看着你们相处,老爷子心里着急,也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好在你们终于是走到了一起……”
“知道爷爷当年为什么要让你们在一起吗?”卓老看着卓子辰问,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开口,“爷爷觉得你们两个人很像,成长的经历很像,所以相信你们一定能好好过日子……只是却没有料到,你们会离婚,你告诉爷爷,离婚是不是因为当时眼睛看不见了?”
卓子辰安静地听他说话,当听到这个问题时,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点头。
“那现在她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卓老看着他,“是打算在一起,还是继续分开?”
“我不知道。”卓子辰轻声回。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没有昨晚,他一定会坚定地说分开,只是现在他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她的面容,甚至耳中也是她的话语,让他如何说出这样自欺欺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