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名表演了那手神奇的骑射技术之后, 场中武将个个摩拳擦掌, 都想去威风一把, 最后还是勇武的夏侯婴打败一众竞争对手, 抢得了试用新式马鞍的机会。
不过夏侯婴的骑术不如无名高明,当他绕着校场跑了两圈, 正准备学无名那般在马上拉弓放箭之时,恰巧坐骑跨栏一个颠簸, 差点将他颠下马来, 理所当然的那一箭脱靶了。
饶是如此,夏侯婴也极为满意。
“嘿!以后再碰着匈奴老儿,老子能骑着马和他们对冲了!”夏侯婴下了马背,满脸意气风发,喜滋滋地道。
“要不是有这马具,早被掀翻在地了!”有人嘲笑他。
“就是!”
夏侯婴扭头,习惯性地想要张口让樊伉给他打一套这样的马具, 眼角余光瞧见刘邦的脸色后, 非常识相地住了嘴, 扔给樊伉一个“你懂的”眼神。
樊伉笑眯眯地看着他, 冲着他比了个五个手势。
夏侯婴脸色一黑,靠过来小声道:“你小子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头前的《汉皇传》还不够你赚的?”
说到这个夏侯婴真是挺佩服樊伉。
拿着陛下的脸面挣钱, 陛下不仅不恼, 甚至还巴不得他挣得越多越好, 也算是破开荒头一遭。
樊伉不为所动, 伸出五根手指头,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夏侯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感慨一句,“你说你这小脑瓜里头成天都装的些什么呢?灶儿要是有半分你的机灵我都不用操心了。”
樊伉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一点人权也没有,随便来个谁都能捏他脸蛋揉他头发。
除了夏侯婴之外,接下来又有好几个武将上马试用了一番新的马具,皆称赞不已,惹得刘盈心疼不已。
那马他到手也没有多久,平日里好生伺侯还来不及,根本不舍得让它辛苦。
刘邦脸上终于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破开荒地对着樊伉和刘盈亲切地道:“这马具做得不错,有赏。”
樊伉已经被刘邦赏过好几次,有经验了,知道这个抠门皇帝估计不会给他赏什么好东西,根本就不抱希望。
顿时君臣重新移步大殿,继续讨论起此次北征匈奴的大事。
具体的战事就跟樊伉无关了,将马蹄铁的图纸一并献上,樊伉就非常有眼色地和刘盈告退。
三人从校场出来,早有小黄门迎上前来,道:“太子殿下,樊世子,无名公子,皇后召见。”
这个小黄门长得一张讨喜的圆圆脸,对着三人的态度非常亲切,显然是吕皇后一脉的人,和戚姬不同路。
椒房殿里吕后端坐于案几之后,案桌上燃着一个小香炉,袅袅生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浓厚香味。
樊伉一进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从来就不喜欢熏香这种行为。
比起熏香时屋子里弥漫着的那种怪异浓香,他觉得打开门窗让室内常通风,风中带来的那种混着水气泥土芬芳的气味要怡人得多。
吕后赶紧命人掐熄了燃香,让人将香炉拿了出去,再奉上椒浆。
除了熏香之外,汉朝人还有一个恶习让他完全不能忍。
为了身上有体香,这年头的人戴佩香囊薰香那都是小意思,更夸张的是还直接食用香品。
什么蕙草兰叶桂皮椒叶,拌在食物里吃不算,还泡在水里当茶喝。
樊伉喜欢吃花椒桂皮八角做调味料烧出来的肉,但拒绝这种香辛味的饮料。
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樊伉无比想念后世的龙井铁观音。
价廉物美还提神。
“伉儿近日可好?”吕后素来和吕媭亲厚,爱屋及乌,对吕媭唯一的儿子也十分亲切。
“回姨母,一切都好,阿母在府中也甚为想念姨母。”樊伉笑眯眯地回答道。
吕雉和刘邦成亲多年,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到如今吕雉也只有一子一女。
长女鲁元已经嫁与赵王世子张敖为妻,去岁赵王过世,张敖袭爵,鲁元去了赵王封地,现在身边只有太子刘盈承欢膝下。
子息单薄,即使刚硬如吕后,偶尔也不免觉得有些孤单。
见了面樊伉不称皇后,只唤姨母,恰好触动了吕后内心柔软的那一角,脸色不自觉地变得温和了下来。
“你是个好孩子。”吕雉笑道,“得空多进宫来陪陪姨母,你和阿盈兄弟俩也好多亲近亲近。”
刘盈捧着茶碗“咕噜咕噜”喝了半碗香料水,眼睛骨碌碌直转,道:“伉儿有好多事要做的,他进宫每天还要浪费时间在路上,不如我有空了去找他玩。”
樊伉满头黑线,骚年你这么诚实直白真的好么?
“堂堂太子,不求上进,成日只想着出宫玩乐,成何体统!”吕媭瞪了他一眼,懒得理这个傻儿子,目光掠过刘盈和樊伉,落在无名身上,道:“这位就是无名公子吧,阿盈在宫里总提起你,他和伉儿让你费心思了。”
无名低下头看了樊伉一眼,依然保持着那副高岭之花的冷漠脸:“皇后言重了。”
樊伉捧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极其微妙地瞅了无名的侧眼一眼,发现这厮是真的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也是醉了。
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封建社会,像无名这般完全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的人真的凤毛麟角,当然那些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反汉复秦在暗地里搅风搅雨的前秦余孽除外。
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秦朝都已经灭亡了,依然不死心想要复国,正是将对皇室的信念刻入骨髓,写入血液中才能做得到,只不过他们发誓效忠的皇室不是刘姓汉室而已。
“我听阿盈和伉儿提过,无名公子武勇非常,是有大才的人。现下陛下正预备亲征,无名公子可曾想过随军,斩杀一二匈奴,获取功勋,封爵封侯,将来也好封妻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