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糜陆才感觉脚上暖烘烘的,低头一看,那条杂毛流浪狗正卧在自己脚上。
“喂,你身上没跳蚤吧?”他忍不住喊道。
狗听到这句话竟抬起头,冲他翻了个白眼。
没错,一个白眼。
极其人性化的表情,却出现在一条狗身上,糜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的吗,怎么连条狗都这么聪明。”
他撇撇嘴,站起身把这家伙抖到一旁。
估摸着房东应该收拾完了,他摇晃着朝小区走去。
走了没两步,他猛然回头,试图让这条狗在措手不及之下被自己发现异样——就像还穿开裆裤的年纪时,他以为影子在跟踪自己,要冷不丁地转身让它现出原形一样。
书千阁的经历让他也变得不正常,对任何异常现象都有了期待。
然而他的期望落空了,那条狗吃饱了就卧在地上耷拉着眼皮自,甚至都没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果然是我想多了,野狗都是喂不熟的。”
糜陆叹了口气,带着对那半个馒头的心疼走回了家。
他离开后没多久,那只趴在地上仿佛闭目养神的狗突然睁开了眼,瞳孔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然后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团黑气。
如果糜陆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团黑气和他在阿梳的噩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古怪的狗站起身,抖了几下,三根细长的毛发从尾巴上脱落,被风一吹就飘到了远处,它也重新恢复了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低着头,夹着尾巴跑到了卖包子的大爷旁边。
“呜~”
它冲大爷发出一声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低嚎。
“滚!”
大爷怒冲冲地向前一步,抬脚作势要踹它,结果被灵巧地躲开,后者还嘲讽似的对着他吠了一句。
“汪!”
那神态语气仿佛在说“嘿你个老东西还想打中狗爷我?”
“嘿你个狗娘养的东西!”
大爷顿时感觉自己被一条狗调戏了,怒不可遏,随手抄起旁边的扫帚怒喝一声就抡了过去,然而再次被灵巧地躲开。
“我还就不信了……”大爷叨咕着追了过去。
接孩子放学的热潮已经过去,人行道上逐渐清冷,一人一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如果被拍下来放到网上或许可以赚不少眼球,但很可惜此时街上没什么人。
所以也就没人看到大爷和狗对峙期间他身后发生了什么。
三根毛发被风吹到笼屉下面,打着旋儿扬起,一根贴在蒸笼盖上,两根浮于空中,就像三个配合默契的火柴人一样。贴上去的那根稍微弯曲抬起了蒸笼盖,一个往外搬馒头,另一个卷成环状,像一个口袋,馒头靠近时就被吸了进去。
狗毛大概十几公分长,卷成环儿也就比一个啤酒盖大不了多少,搬馒头的那根不得不跳起来踩上好几脚才能把这么大个蓬松的软面馒头塞进去。
馒头塞进去的瞬间就消失了,仿佛都能听到“嘭”的一声轻响,宛如拔开香槟的软木塞。
短短十几秒,笼盖下面的馒头竟被三根狗毛搬了大半,大爷依旧对此一无所知。
大黄似乎觉得够吃了,扔下气喘吁吁的大爷不管掉头飞似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