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腹之欲,家国之上,天下之外,不正是凡人亘古所求么?”
人这辈子其实就为顿饭!
非常糙的一句话。
正因为糙,所以适用于所有人。
一国帝皇开疆辟土,统领万疆,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一地王侯守土镇疆,威临百万,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豪门少修朝日峥嵘,流丽万端,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升斗小民柴米油盐,五斗折腰,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天地万物,无不是守着自己的那碗饭,想要吃饱,进而吃好。
所以,升斗虽小民,口腹永大道。
烈非错如此回应,四周一众升斗神情皆愣,乍一听他这句话似乎太过夸大其词,但仔细想想,却又好像是这么回事。
丑陋男子也是如此感觉,他的神情微微一僵。
下一瞬,一股不服气的眉眼峥嵘上他的粗眉:“在公子看来,这口腹之欲难道还成了天下第一大事?”
“有何不可?”烈非错想也不想的回答。
丑陋男子闻言,眉间掠过一丝恶意,或者说,他那歪瓜裂枣的容颜,原本都好似恶意满满。
“那倒要请问公子爷,找到一家合乎您标准的了吗?”
此言一出,四周众摊主手上活计皆是一滞,纷纷竖耳聆听。
烈非错视线流转,最终落到馄饨摊位上,馄饨摊的摊主是为大姐,手脚麻利,干干净净,那张白皙面容虽称不上美,但贞洁舒爽,令人看了颇为畅心。
落在世子爷眼中,那就不止是畅心了,纵观整个早点场,馄饨摊主是其中为数不多,做活前勤于洗手的。
“老板,待会儿给我来碗馄饨。”
世子爷总算下单了,馄饨一碗诶诶诶~~~
下一瞬,少年的视线转到油条摊位,因为油条摊位有一大锅滚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般卖油条的都会带着卖油炸粢饭糕。
烈非错逃出一锭五两的银子:“老板,自此刻开始,你这摊位卖给我一个时辰。”
四周众人皆尽愕然,一位锦衣玉平的富贵公子,要买下一个油条摊位一个时辰……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好吧。”一两银子等于一贯,也就是一千钱,五两就是五千钱,一个油条摊位即便卖上一旬,都赚不了五千钱,老板没有不卖的道理。
老板让出摊位,烈非错接过手,随即他借老板准备好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后开始第一步……和面!
“公子,您这是……”油条老板惊奇地望着烈非错。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霎时间,整个异象司前的早点场炸开锅了。
这位锦衣玉平,贵气逼人的公子,他竟然要……自己做!?
……
“不知大哥对另一件事有何看法?”
“另一件事……你是说,谢崇军。”
“对,加封镇北王府的圣旨,几乎于烈家小子的圣旨同步而下,监兵学院西北分院副院长,哈,皇上这是在向天下宣告,分割镇西桓家的底蕴啊。”
“是分割,更是制衡……南北二王这些年强势崛起,力压东西,谢宗他经久历年北据氐胡,于军中威胁日渐提升,其锋芒早已触碰到镇西桓家一脉的根本,两族之间的火药味日渐浓烈。”
“如此情势下,皇上却摆布谢家嫡子介入监兵学院,动摇桓家根基,这是一步明着,即便谢、桓两家看明白皇上挑起争端的意图,也必定要对此事做出反应,不得不入彀。”
“皇权之下,果真暗藏无尽刀兵血影,谢家这些年为司马一姓南征北战,血洒疆场,到头了却依旧躲不过皇上的算计。”
“南征北战,血洒疆场……哼,真因为如此,他谢家才有今日之荣宠,身为臣子,保疆卫国那是他的本分,做好了不必赏,做不好理当罚,如今皇上对他谢家荣宠万千,这番对待在帝皇眼中已是仁至义尽。”言语间颇有怨怼。
“那在大哥看来,这件事最后当如何收尾?”
“收尾?……哈哈哈,二弟,你落错子了,这件事的关键从不是如何收尾,而是……如何开始。”
……
即便是前世,烈非错也从未挂上专业主厨的桂冠,但生活在那个信息时代,他不知不觉间记下了许多菜谱。
穿越造成他部分记忆的流失,而这些菜谱却不在此列。
异象司前众人目睹烈非错那生疏,却未出错的手法。
既然要卖粢饭糕,那自然有预先准备好的米,干面粉自然也有,此刻烈非错所做的就是和面,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和面。
少年双手糅力,将器皿中的面团不断搓揉挤压,双手尝试着不同的力道。
身为一名炁修,揉面的力量自然不缺。
身为一名穿越者,他也知道和面的方法。
只不过实际操作起来终究有些区别,就比如此刻,那一记记糅下,感觉……太软了。
“水加太多了。”烈非错喃喃自语,他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自烈非错动手起,那名丑陋男子便一副在旁看好戏的姿态,此刻见烈非错和面失败,他又凑了过来。
“公子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实在不是您该干的。”
烈非错淡淡一笑:“哦,是么。”
下一瞬,他的周身倏然腾涌出一股炽热。
九离火炁流转运行,少年手中那团面粉中的水分倏然蒸发。
须臾间,面团硬度增加,不再似方才那般粘手不成型。
丑陋男子眼中的幸灾乐祸收敛,只留些许恨恨不甘。
“口腹之欲,家国之上,天下之外,不正是凡人亘古所求么?”
人这辈子其实就为顿饭!
非常糙的一句话。
正因为糙,所以适用于所有人。
一国帝皇开疆辟土,统领万疆,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一地王侯守土镇疆,威临百万,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豪门少修朝日峥嵘,流丽万端,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
升斗小民柴米油盐,五斗折腰,其实也不过是在吃他那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