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靥如花,但手中辟商却是再度出鞘。
但她这次拔剑速度却是很慢。
烈非错忽然记起自云苍穹手札中读过的一段,以云苍穹观点,如此拔剑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若非两强对峙增加气势,便是故作威赫,有所图谋。
如今自己身中异毒,连手指都难动,自然没必要对着一个废人增加气势。
烈非错心念数转,他察觉女孩对他的杀意已经减弱,那她如今这番举动……
图谋?
她在图谋什么呢?
自己身上有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忽然间,烈非错瞥见女孩手执的二尺青峰,这把一看便知非凡品的辟商,一侧剑锋上,那道微不可查的缺口入眼。
少年回忆着方才的画面,缺口位置与方才女孩剑劈炎澡的接触点相同。
他明白女孩的图谋了!
她改变心意不杀自己,其一是因为方才那一通胡扯,逗的她颇为高兴,其二便是因为炎澡。
女孩的辟商已非凡品,但她以此剑劈斩炎澡,却落得个锋损无功,如以一来,炎澡之神妙已可证实,面对如此一把神器,心生贪念在所难免。
烈非错想起当日在藏娇楼中出示云冠的那一幕,当日众人的眼神,他到如今依然铭刻在心。
事实上,之前方中暗算那会儿,烈非错心中愤恨,并不准备对女孩假以辞色。
不过随即而来的数次剑锋刎颈,甚至是去势的威胁,让他认清了现实。
他如今已非当初那个受亲戚逼迫,走投无路的可怜小子。
昊雄真诀、玄日旷照、碧穹妙手、三千发舞、圣峦荐函、以及那神秘莫测的太虚修改……
众多奇能绝艺加身,烈非错已经预见到未来的美好前景,若因为此时不肯低头触怒女孩而魂归九泉,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唉~~~,可惜了。”剑锋刎颈而来,烈非错却是一声叹息。
“嗯?可惜什么?”
“在下是在替姑娘可惜,这一剑斩下,姑娘所得不过刹那畅怀,但所错过的,却是一柄当世少有之神器。”烈非错目光偏移,叹息之色流过一旁驻地阔锋。
女孩似笑非笑,心中却暗赞他机警,转眼间已看出自己图谋。
“哼哼,危言耸听,待杀了你后,此剑已成无主,还不手到擒来,哪来的错过。”
烈非错摇头失笑。
“姑娘莫要诓我了,方才你已亲身试过此剑威能,此剑材质当世罕有,铸法更是奇特,我费尽一番心力放得认主显真,若我身亡,姑娘所得不过一无魄废铁,要之何用?”
云苍穹手札中提及,大凡宝剑神器,除其超凡世俗之兵骨,内中元魄更为重要,元魄不显,神器如同死物。
当时烈非错见到这段话尚不能完全理解,不过自激活炎澡后,身临其境的他却有了一番深入体悟。
那道隐藏通火棒中的灵识,或许就是云苍穹所说的元魄,之前元魄晦暗不明,才有炎澡那副令人嫌恶的不堪外形。
——这小淫贼所说不无道理,方才我触及剑身,那剑对我明显抗拒,若真如他所言,身死剑毁,如此一把神器确实可惜了……
女孩美目流转,即便以她地位权势,似炎澡这等灵宝也是难得一见,实难弃之。
“如此说来,你是愿以那掌剑之法换自己一命喽?”
“生命人人爱惜,在下也不例外……,不过姑娘若欲得此剑,在下怕是爱莫能助了。”
女孩怒眉一扬,手中辟商即要动作。
此时,烈非错不急不缓的接着道:“方才与姑娘交手数招,看姑娘所修应是阴柔一脉功法,此剑名为炎澡,功性纯阳,阴阳相斥,姑娘就算再费心思,恐也难成剑主。”
烈非错故意泼冷水,眼前女孩玲珑聪慧、诡谋狡诈,一帆风顺的说辞恐难取信于她,适当的增加一些难度,反倒更有说服力。
果然,女孩眉眼遥波。
“原来如此,不过这点不需你操心,我自有合适人选,只要你乖乖交出方法,本姑娘答应你,饶你一命。”
烈非错面露喜色,不过内心却是忐忑。
他哪有什么方法,就连自己为何激活炎澡的,他如今都是摸不着头脑。
这番说辞不过是求得暂时保命,他已经打定主意,以昊雄真诀基础功法与对方虚与委蛇,反正修行之道时长日久,非是一时片刻就能建功,在这期间再寻机会逃走便是。
少年暗自庆幸,幸好此刻身边只有炎澡,推荐函与叠鳞风羽都在包袱里,不然的话,那两样至关紧要的东西恐怕也不保了。
忽然间,女孩雪颊粉绯。
“喂,小淫贼,你真无法收敛下吗?……难道你准备就这么一路下去?”羞涩目光扫过烈非错依旧狰狞的丑态。
烈非错面颊也是一红,他并非真正不知羞耻的淫贼,如此堂而皇之的丑态,他自己也羞面见人。
“姑娘,在下方才并非敷衍搪塞,所言句句属实,若非行功有差,在下也不会如此丑态,如今姑娘以异毒封我功力,我就是有心,也是无法为之。”
女孩美眸流转,烈非错身处如此境地,暂时来说又与自己谈妥交易,再耍花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番说辞应该是真的。
素手探入怀中,转眼间摸出一小瓷瓶,瓶口一启,清幽芬芳酝开,磬人心脾。
女孩自瓶中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塞到烈非错嘴里。
“这非是解药,不过能稍稍减弱‘酥骨销’之毒性,服下此药,你应能提聚一成元功。”
烈非错毫不犹豫吞下,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女孩要害他,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烦的手段。
丹药入喉即化,药力随之通透全身,酸麻感退去,身躯恢复力量。
少年行功运气,果如女孩所说,能提聚之功力不足一成,这点功力自然不是女孩的对手,但若是行功静念,倒是足够了。
宁心叹依法运转,丹田燥热渐渐收敛,昂然再度平复下来。
“承蒙姑娘赐药解我困境。”烈非错暮然起身,他怕打着一身尘土,眼神微微扫过一旁的炎澡。
目光一触及走,足下半分不挪。